第7章 守望

隔壁城堡里的公主在寒冷中守望。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成为骑士的第一天，也是我第一次夜巡。我身着重甲，手握铁剑。难掩心中喜悦，登上巍峨的城楼。发现不远处仍然有个城堡，只不过因为树木藤枝蔓延，仅仅显现出一个高耸的阁楼。阁楼上，是那位在黑暗中独自守望的公主。

那位公主只戴着银色的王冠，没有太多的金银装饰，华丽的服饰也早已在岁月中略显破旧。公主高挑的身材配上金色长发，娇美的脸庞令人垂涎欲滴。但，令我难以忘怀的是那双水灵的眼睛，但那双眼睛似乎再也不会看着其他人。

因为，公主正无时无刻不望向王国的北方。

骑士长看出了我心中的疑虑。于是喝了口酒，缓缓向我道出：他们本是北方的王朝，统治着数以万计的城堡。他们是北方的狼，曾在南方一往无前。可惜后来发生叛乱，谋位者在某天用毒酒杀死了老国王，老国王的儿子，就是如今隔壁王国的国王带领他的子民逃到了这儿。我们的国王仁慈又善良，送给他们那座城堡。至此北方王朝分裂，开始了连年的战乱。

我再次望向那座城堡，沉默良久……

从那之后，我每次登上城楼，都会看见那位公主，她仍旧那般模样，目不斜视。威严又高冷。无论春夏，亦或是秋冬。

十年之后，我们那位仁慈又善良的国王去世了，他的女儿，成为了我们新一任国王。在王国宫殿的红地毯上，我穿着金色铠甲，剑鞘里装的是王国里最好的铁匠打造的绝世好剑。我单膝跪地，穿着高贵华服，戴着金色王冠的女王亲自为我授勋，任命我为她的贴身护卫。

难以想象，当年我只是一个因为战乱父母双亡的孤儿，是被奴役做脏活累活的贱民。如今我因为赫赫战功和保护了国王和公主免遭叛乱的危害而身居高位，受到女王青睐，成为女王身边最亲近的人，坐拥无数财富。我也成为了骑士里的首领。

而十年之后，隔壁城堡里的国王同样去世了，那高阁里的公主成为了城堡的主人。只不过因为前任国王的残忍、昏庸以及连年征战。人民对王国失望透顶，要么逃至我们城堡，要么前往更南方，可以庇佑他们的城堡。到了公主接过王位时，她的座下已经是空无一人。

但她仍旧如此，只是象征着高贵的华服和王冠已经贱卖成食物果腹。每日登上高阁，眺望北方。以及，守望着她那仅剩她一人的城堡。

我们的女王继承了老国王的优秀品质。当大臣们提议收回那曾经属于我们的城堡时遭到了她的严厉训斥，她愤怒的说那是不讲信用的卑劣小人才会干出来的事。并且还派人偷偷向隔壁城堡送去食物。

终于有一天，夜黑风高。北方逃难的贱民盯上了这座无人防守的城堡，并企图攻占它。我及时观察到了他们的行踪。心急如焚，于是擅离职守，闯入了隔壁城堡。面对着狂妄的侵略者，我用全王国最好的铁剑将他们一一击败，铠甲上沾满了失败者的鲜血。我一步步走上通往高阁的楼梯，感受着，那位公主是如何年复一年的忍受孤独，度过空无一人的四季。

“你来了。”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当我登上高阁时随之响起。“你知道我是谁？”我的声音颤抖，又难以置信。“不是你么？十年都在看着我。”公主回过头，平静地说。“我要你成为我的剑，为我统一北方。”我的膝盖不受控制地跪了下来。公主走到我面前，亲吻了我干裂的嘴唇。我们相拥在一起，在这大雪纷飞的夜晚。

女王派来支援的骑士把我押回了王国，女王善解人意，明白我这么做的理由。她温和又严厉地在大庭广众下宣判了我的最终处置：剥夺我在本国的一切财富和权力，即刻逐出王国。这是对我最仁慈的处置，我心怀感激。

而如今，我在路上，身边是公主殿下，也是未来北方王朝的新一任女皇。我回到了贱民时期，穿着粗布衣。剑是仅剩一枚银币买来的劣制铁剑。但我明白，我们会创造历史。我会成为她的剑，无所畏惧，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