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给旻小姐的一封信

亲爱的旻小姐：

离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已经长达三年之久，尽管我们时常互通书信。但仍挡不住我对你的想念。

最近天气转凉得很快，要记得多置办些衣物。免得染了病，莫要害得我又提心吊胆。前几月你在信中同我说你染了疾。我担忧得好几晚都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与我同寝的王先生笑话我，说我得了什么疾病。我一想觉得有理，我得的是相思病。却哪知是你说是玩笑作的谎。

那日我向平常一样走在办公的路上，寒冷的秋风使我不得不裹紧我那单薄的大衣。瑟瑟发抖。偶然间低下头，发觉树梢上的金元洒落在大街上，整条大街上都铺满了黄金。我欣喜万分，第一时间就想同你分享，环顾一周才发觉，你已不在我身边。我慌忙掏出相机，把它们摄了下来，装进了信封。你在信封里便可以看到它们。但我对我的技术犹不自信，但愿你见了不会嘲笑我。

那日我在大街上碰见了我们在小学堂的恩师，我竟没有认出来。还是恩师把我叫住，我方才意识到是他。真是叫我羞愧。他温和地同我聊起了最近的时局。末了，他又问起了你。我同他说了你的近况，他只是微笑地听着，并没有说过多的言语。但我知道他是很欣慰的。我们约定在十二月三日，也就是这周五在锦熙大茶馆喝早茶，听说近来又有一场新戏将要上演。据说是讲的朱温篡唐。我晓得你对此很是有兴趣。待我看完再同你讲。

上周有件事很是令我生气。同事叁先生交给我一个单子，上面写的是采购的药物。说是上边要求我购些来。你也知道前线战事吃紧。药局的药物供应不上，价格也十分昂贵。那一日我卯时就起身去药局排队，待到午时才买得。花了大半天时日，结果把药交给他时就没了下文。按规定讲上面是要将采购的费用交于我。可我左等右等都没有下文，于是我去问主事的徐先生。他居然说没有这回事。将我从办公室轰了出来。我这才听同僚董先生讲，这药都给叁先生自己藏了去。我气极，同叁先生在办公厅理论了一番，我扬言要将他告到警察署。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将买药的费用还与我。不仅如此，居然还逢人就说我小气。嗬！这该死的奴才！我怎么同这种小人共事。

不过近日倒还是有一件好事的。那日同友人许先生去小华大戏院看一部叫《冬枣》的影片，觉得甚是令人印象深刻。讲述的是一个华国士兵在和国作战时爱上一和国女子的故事。那和国女子却是个间谍，到头来……罢了，你还是去戏院自己看罢。许先生带了两瓶饮品，说是外国带来的新奇东西。记得法文叫Doodle Big drink。尝罢，也觉得口味甚是独特。本想寄给你，但是许先生说到了那边会变味。于是只好作罢。

上一封信我已阅读，我是认同你做法的，觉得那是正确的。不应该在大是大非的面前妥协。但我认为你的方式有些欠妥，但我认为我若作了你，我也会如此行事。

我很赞同你要拍影片的想法，你的剧本我前些日子我已经看完并寄还给了你，上面带着一些修改的建议。我觉得人就应该如此，探索一些自己不熟知的领域。我很热切的期盼这部影片拍出来的效果。如果和国同意放映。我定会前去和国同你一起参加影片的首映礼。

你说要看一看我的书单，我于是趁昨晚闲暇之余列了一张书单，同样放在了信封中。其中我最欢喜的便是《北国往事》，看着看着我便觉着自己就是那个主人翁了。总会因为感想过重而错过好几辆电车。读完后至今日还感怀万分。

上一封信中的相片我已收到。确如你所说，街道还是不错的。看上去都还很是干净。相片上的人看着都很和善。唯一遗憾的是唯有一张相片上映着你。我从今只能抱着这张你的相片度过这个辗转难免的冬天了罢。

切记莫要同我寄支票了，我虽一贫如洗。但是还是能够养活自己。前几张支票的钱我都捐给楼下残疾的李小二了。虽然他几番推脱。但我晓得退伍后的退休费是完全不够他一家老小的开销的。虽说如此，还是要感激你的慷慨。

最近前线的情况很是不好。根据坤报上说本省已经有好几个市已经被革命军攻下。估计要不了几个月就要打到这里了。方才又听闻市政府要强制拉一些市民前往前线。人心惶惶。或许明日我就要被拉往前线同革命军斗争了，可我会什么呢？只能当那伙兵痞子的跑腿子。成了个笑话。芜乎哀哉！这可能就是我同你的最后一封信了！

我十分热切地希望同你见面，只是我仍有不得不待在此地的缘由。请你谅解我。但我永远都同你在一起。

顺颂时祺，秋绥冬禧

深爱着你的忘八端

千禧三十二年十二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