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失落: 不屈者海底文明
而在深海之中，张启看到早已凝固而流淌成山的熔岩之中有长满青苔的残墙，锈迹斑斑的长矛以及模糊不清的花纹图案，还有那无数的尸骨遗留的印记。
很难想象在一千米之下的海底之中曾经会有如此的辉煌，张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曾经这里是怎样一番景象，他是如何成长，又是如何毁灭。
在海底，遥远的曾经折射而出的光与声很难在今日抓住他们的踪迹，想要还原这个早已消泯在岁月时光长河之中的文明，这对张启而言稍稍有些困难，但并非做不到。
于是他花了将近有一年的时间捕捉到这些光与声的踪迹，然后画面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曾提到的是，为了生存，这个生存在海洋之中的弄潮儿要么继续还在漫长的迁徙，要么就幸运地开始在岛屿陆地之上立足，要么就是前往更深的深海。
生存在这里的曾经是一个迁徙的族群，但是有一天，伴随着气候环境的改变，他们迁徙之处的理想繁衍地已经不再适合他们养育新生儿。
而他们所处的这片区域长达数千里都未曾拥有深不见底的海沟，也未曾拥有一座像样的岛屿。
这个族群在历经数年的寻找却无终无果之后，他们做出了一个毅然决然的决定，那就是在这里留下来。
不算太深的海域是他们的天敌——被他们成为龙牙巨骨鱼生存的乐园。
作为这个种族一直以来的天敌，他们中的分支龙牙巨骨鱼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长达数十米，体重重达十几吨，浑身上下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犹如金石一般的锐利鳞片。
他们的大嘴拥有极强的咬合力，再配上尖锐的牙齿，一口足以将一个成年的海族人拦腰咬成两截。
他们的食谱极为广泛，但他们最钟爱的还是海族的女子——拥有最丰硕蛋白质与最娇嫩可口的肉质。而且海族的女子在怀胎的时刻，她们身上会分泌一种特殊的芳香，这更令他们流连忘返。
最重要的是，海族的女子极好捕食，他们往往不用费太多的力气就能够收获一顿甜美的午餐。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在面对这样的天敌之际，这个族群选择留了下来。
他们的迁徙逃亡之路已经足足走了上万年，而这一次，在躲避无果的前提下，他们决定奋起抗争！
而首先，他们需要有一个合适的定居点。
他们选择的地方是这个火山口附近。
这个海底的活火山口源源不断流出炽热的岩浆，而选择在这里落足的原因是，他们可以利用这些岩浆做很多事情。
例如用岩浆来作为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粘黏剂用以建造坚实的壁垒，亦或是利用火山口的高热来定型捶打一些金属，甚至干脆是利用岩浆来作为武器，给天敌们致命的打击。
这个火山口，是他们在海底的“水源”。
他们勤劳而富有智慧，他们在海底建造出了一个个坚实的壁垒用来抵挡巨骨龙鱼的凶猛撞击，他们前行研究改良金属的比例——当然这对他们来说只是粗略的调试——让他们的武器足以刺穿巨骨龙鱼坚硬的鳞甲。
他们磨炼战斗艺术，每一个男人都必须经受大海的考验，他们得独立猎杀一头五米长度以内的巨骨龙鱼才能够获得婚配的权利——他们必须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妻儿。
他们精心策划各种陷阱，利用天然的海底地势假设大网，利用巨骨龙鱼尤喜撞击的特点，他们在石头上凿进金属的倒刺，又或者是将堡垒搭建在丰茂的水草之中，而在水草中养殖剧毒的小型海洋生物……
他们拼了命地压榨自己的潜力，他们变得越来越强健，变得越来越富有智慧。
但巨骨龙鱼不愧是这片海域之中最顶尖的猎食者，在这些海族人还没有达到质变的生产改革之前，他们在巨骨龙鱼的面前仍然显得渺小而可怜。
尽管他们做了这么多的努力。
而每年一度，他们都将面对一场战争，战争的号角吹响在海族女人怀胎的时刻。
寻常年岁，巨骨龙鱼尽管也会时不时骚扰，但他们不会倾囊而出。
而在海族女人怀胎的时刻，这片海域的所有巨骨龙鱼倾巢而出，他们要发动全面的战争。
成百上千的巨骨龙鱼围猎这个海底的小型部落，而面对这些垂涎欲滴几欲疯魔的、无穷无尽的、如海如潮的巨型恶魔，这个部落所有的男人都需要穿上防具，拿上武器，乘上坐骑前去迎战。
实际上，这不仅仅是迎战，也是献身。
他们杀死对方的时候，这就是迎战——这不仅杀死了他们的天敌，且龙鱼的肉质是怀胎者上好的补品。
当他们被对方杀死的时候，这就是献身——鲜血的味道足以刺激这些恶魔的欲望，而让他们减少一口将女人吞下去的兴趣。
这是一个悲壮的抉择，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过后自己生存的几率十不足一，但是他们义无反顾。
他们得保护部落的新生儿，还有他们的母亲。
于是你看这片海域，
翻涌的海浪，刺目的鲜血，撕心裂肺的怒吼以及刺入灵魂的哀鸣，这是这些海族人的抉择。
每年一度的战争。
是的，每年一度。
而这不仅仅是唯一的危机，危机还有那一口他们耐以生存的火山。
火山逐年狂暴，熔岩肆无忌惮。
他们利用自己的智慧改变地势，叫喷出的岩浆改道。
他们种植特殊的海草林充作部落与火山之间的屏障，叫火山喷出剧毒物不至于影响他们的生活。
他们甚至开始研究这口火山为何会逐年恶劣，开始尝试稍稍消退这口火山的怒火……
……
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原始的种族在这样环境下能够存活数百年的时间。
他们面对的不仅是人祸，还有天灾。
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下创造了自己的语言，创造了自己的文字，研究战术，研究，研究地理，研究科学……
瑰丽的文明，奇迹般的族群。
他们自己是自己的火种，汹汹燃烧，足以沸腾大海。
但是他们最后还是输了。
气候变得越来越适合巨骨龙鱼的生存，而火山越发暴虐。
他们在天灾与人祸之中抗争，但最后却被生生磨灭。
他们输给了世界，输给了命运，也输给了时间。
若是宇宙之主未曾错过，真真实实触摸到这个火种而非追读，他是否会伸出援助之手帮助这个苦难而顽强的种族度过这个危机？
张启不知道，他不愿意去想。
他只是捡起早已凝固的熔岩中一块长满青苔的石板，细细摩挲。
这失落的，不屈者海底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