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银色手套
周五的夜晚如期降临，露天停车场门前络绎不绝的车辆很快就将所有车位塞满。为防止引人注目，我和莫斯乔装打扮，乘坐出租车过来。乌鸦则在外头负责接应。
在红加州夜店门前通过了安检，我们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穿过门厅。门厅中央耸立着一道如同凯旋门般的门洞，经过门洞的客人们纷纷幻化成了野兽、动物、物品。我跟在队伍后面，心里既震惊又忐忑。
“等下不知道会变成什么鬼样子。”莫斯朝我做了个鬼脸。
“不要紧，总之要记得对方的样子。”
经过门洞，莫斯变成了一只狼人，而我则变成了一只变色龙。
“怎么，刚刚心里想着狼人吗？”
“不告诉你。”
“你想的是变色龙？”
“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大大小小的镶嵌着黄金的枝形水晶吊灯将巨大而华丽的穹顶照得灯火通明。几只巨大的翼手龙围绕着宫殿般的大厅盘旋，异域商人们骑着披着精致鞍甲的白色大象缓缓从拱门下走过，一只带着黑色圆顶礼帽的长颈鹿从三楼的窗口探出头来，三角钢琴一边夸张的横着走，一边自我弹奏出美妙的音乐，木乃伊先生一边随着音乐跳舞一边将缠绕在身上的布条旋转着揭开。舞厅觥筹交错、人群一团一团的簇拥在一起，彼此谈笑。数不尽的美食被依次端上来，放置在长条桌子上任人尽情享用。好酒不断地从地窖里被搬出、四溢的酒香充斥了整个空间。
白色装束的芭蕾舞演员们轻盈地围绕着柱廊起舞，宾客们目不转睛、全神贯注的欣赏着美妙动人的舞蹈。无头的乐者指挥着角落里的乐队，奏响舞曲。找好舞伴的人们在节奏中起舞，在舞厅中央划出一个又一个圆圈，旁观者们则在旁边拍手叫好。
一曲舞毕，人们优雅的从舞池中央撤退。
礼炮声从两边响起，从天而降落下缤纷的礼花。
“隆隆隆隆隆。”
舞池背后十层楼高的墙壁往两边分开，现出了一座巨大的水族箱。水中一道巨大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看起来足足有五层楼高。
这感觉似曾相识。
那黑影在水中发出一声鲸啸，透过水族箱给全场带来巨大的压迫力，那声音像是来自远古的呼唤，全场顿时寂静无声。
我脑海里闪现出包厢里那一幕，胸口一紧。面前那巨大的黑影仿佛正注视着我。
一位身穿考究黑色礼服的主持人不紧不慢的走向舞池中央，示意大家集中注意力。
“红加州尊贵的主人-鲸鱼先生，热情的欢迎您的大驾光临。我在此代表他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希望大家可以尽情享受夜晚。”
光线熄灭。全场一片漆黑。
随即，一束光线从天花板打下来，照亮了舞池对面的一个精致的展示台。一名侍者站在方形的展台旁边，将罩着的黑布缓缓取下。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气，水晶玻璃盒子里展示着———
一双戴着银色手套的手！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讲解员的声音响起：“这是一双独一无二的手，来自举世无双的世纪大盗。拥有这双手的人，世界上所有的宝藏都可以唾手可得。起拍价从一亿开始。”
会场爆发出热烈的讨论声，显然是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一亿五千万。”
“三亿！”
“五亿。”
“五亿一千万…”
会场开启了激烈的竞价交锋。最终，一位异域的商人欣喜若狂的以十亿成交价竞得。
我和莫斯面面相觑。我对此无能为力。
第二个展示台被缓缓推向光线中央。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在众人的屏息凝神下，黑色的布罩被优雅的揭开，露出一颗粉红色的大脑。
大脑表面弯弯曲曲的沟壑不断变化，似乎正在高速运转。
“为何我们拥有创造的能力？那要回溯到大约5万年前，那时候人类的大脑开始发生了巨变，出现了惊人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大脑的各个部分开始互相连接，创造出崭新的思考方式、激发了强大的计算能力、从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是今晚的重磅级拍卖品，智慧之脑。拥有它的人可以破解世界上难解的谜题，甚至拥有操控他人的能力。”
“这颗大脑的来源是？”
“一位智者。”
“可别拿一个猪脑子糊弄人？！”
“如假包换的智者之脑。在这可以现场展示大脑的超能力。”
解说员将几枚电极将自己的手指与大脑连接起来。随着手指向上移动，会场里几个人从人群中浮了起来，在空气中悬停。
众人惊呼。
讲解员手指缓缓垂下，浮在空中的人也缓缓降落在地面上。会场里响起了不绝于耳的热烈的掌声。
这颗大脑最终以二十亿的价格成交，买家匿名。
拍卖结束。两只强壮有力的熊面人将一座巨大的娃娃机搬上台。
“这是即将开始的娱乐环节。这台巨大的娃娃机“魔人号”可以抽取内脏、身体和五官，重组一个人偶。这个人偶将完全服务于主人。参加活动的费用是一人一百万。”
现场纷纷踊跃报名。一名绅士拔得头筹，走近娃娃机。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操控机械手，依次夹取容器里的心脏、身体、五官。咕咚一声，娃娃机里冒出一阵蒸汽，从里面滚出一个驴头河马身的人偶。人们哄堂大笑。那人偶紧紧地跟着气鼓鼓的主人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这下怎么办？”
“‘小偷’的手已经被人买走了。人却下落不明。”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到‘小偷’的所在地，再悄悄跟随他们，想办法半路截下‘小偷’的手。”
这时，一名挂着络腮胡子的长脸男子从柱子后面出现：“我刚刚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我对这里十分熟悉，可以帮助你们将他救出来。”我仔细打量着他，原来是年轻的画家德加。
没有时间犹豫了。我和莫斯点点头。
“跟着我。”
我们跟随着他从墙壁边舞者的通道走进大楼的深处，七拐八弯之后，找到一扇铁门，打开来是漆黑一团的楼梯间。我们小心翼翼地顺着楼梯台阶向下大约走了四五层，推开铁门，进入一个漆黑的空间。
漆黑中好像有一双闪烁的猫眼睛。
“是你们吗？”传来“小偷”虚弱的声音。
“是我。”我在黑暗中应答。
漆黑之中，我看见那双眼睛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欣喜的神情。“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我们要想办法救你出去。”
“听着。我现在已经失去了双手，没有办法靠着自己溜出去。但是你们来了我就得救了。”
“怎么救你？”
“很简单，替我打开灯就行。”
我们将地牢照亮。牢房大约有十几间，空荡荡的。“小偷”被绑缚在隔间里的一张椅子上。只见“小偷”的影子忽然移动起来，脱离了他的身体，出现在门边的墙上。
咔嗒。
铁门弹开了。
我们被这一番神奇的操作惊讶的目瞪口呆。“小偷”的影子又回到了他的身下，他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我们这才注意到他似乎受了伤。
“小偷”面色苍白，腹部和腿部各中了一枪。
我们搀扶着他从长长的黑暗的走廊中溜了出来，钻进了路边等候多时的出租车。
后视镜里，德加在夜幕中向我们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