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来自深渊之底的求救
“……老板的病，会随着时间推移对周围人的影响越来越厉害？”
北原泷仰头看着天花板。
虽然不管是任何书籍还是老师都告诉他，人与人聊天时要真诚的望着对方，但若是将注意力放在濑由真美身上，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地诞生出各种念头。
想抢走她手里的点心，想弄乱那头柔顺的长发，想摁住不停摇晃的脚丫，看她脸上出现羞愤，茫然或赌气的神采……
这种从潜意识不断迸发出的想法，正在催促着他展开行动，让只是坐在濑由真美身边就有无穷的罪恶感。
“不会。”
濑由真美放下点心，很正经的回复说，“惠也不是圣人，不是圣人心里就会产生杂念，人总不能时时刻刻都能在跟杂念的战斗中取得胜利，有时候动作是会比想法更快的。”
“就算是北原，”
她往后靠了靠，埋下头，语气十分笃定的说，“就算是北原，也会对时时刻刻要与潜意识对抗感到疲倦。”
“暂时还不会。”
“嗯？”
北原泷顿了顿，目光投向系统面板。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这种冲动他来说确实比较轻微。
就像是身体里有两个大脑，一个在催促身体快速展开行动，另一个用冷淡的目光注视着它。
然后，前面的大脑就会因为感到羞耻而蜷缩起来。
北原泷认为这是自己骄傲灵魂鞭挞人性阴暗面的证明。
即使不是生来伟大，但躺在病床上的那几年，无数化为书本的人类智慧结晶也为他照亮的前行的道路，告诉他什么是对错。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濑由真美吃完点心，擦干手指，端起了手柄，“从小时候开始就这样，也许我生来就是罪恶的，就像「富江」一样。”
北原泷瞄了她一眼，富江是伊藤润二所绘制的恐怖漫画，讲的是一个名为富江，形象是美少女“怪物”的故事。
见到她的人无一被那绝美的容貌折服，并在交往中被影响，产生“虐杀”的欲望。
被杀害的富江可以借助自己的能力，成倍的复活，成倍的激发人类内心阴暗面……
“老板以为自己是富江？”
“不是。”
濑由真美笑了笑，“我不能复活的啦。”
“……”
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睡去，等再次睡醒的时候，窗外的大风呼呼吹着，被搬到床前的大电视里放着摇曳露营的op。
北原泷包裹在被子里的手动了动，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时间是周二早上九点二十五分。
“不小心睡着了啊。”
懒洋洋地躺了两分钟，起床，叠好被子，身上完完整整的服务生穿搭，将神游天外的意识打回现实。
“老板？”
“北原，醒了？”
濑由真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北原泷整理着衣服走出去，正望见抱着厨具从厨房走出来的濑由真美，手上沾满洗涤泡沫。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北原泷立刻致歉，濑由真美不在乎地摆手：“北原照顾我，很累。”
“那也不是睡在您床上的理由。”
“北原……”
“嗯？”
“意外的有原则呢。”
“老板不生气就好。”
接过她手中的厨具，北原泷瞥了一眼无比显眼的纤细双腿。
“伤口怎么样了？”
“可以自由行动。”
濑由真美跟着他走进厨房，展示了恢复成果。
即使还会时不时的感觉到疼痛，但比起昨晚不能下地的情况已经好了不少，至少不需要再被抱着走来走去了。
北原泷粗略打量了厨房一眼，大部分要用的厨具都整理了出来。
除了这些，还翻出一些做蛋糕用的面粉。
“想吃什么？”
看厨房也知道濑由真美是下厨苦手，从没做过饭的北原泷只好接下掌勺的义务。
“煎鸡肉绘西蓝花。”
北原泷把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濑由真美自觉上前帮忙，被他以好好养伤的借口婉拒。
真实原因是感觉第一次下厨会出丑，虽然不太靠谱，但至少把厨房炸了还能找到原因。
即使这样，濑由真美也没有离开，而是在不影响处理食材的范围内跟在他后面。
几分钟后，北原泷忍不住了。
“老板有事？”
“嗯。”
濑由真美点了点头，“我想知道北原不会受到那些杂念的影响，这句话是不是实话。”
“是实话。”
那些潜意识里诞生的冲动在昨晚显现的尤为剧烈，但今早起床后就没剩多少了。
到目前为止，北原泷已经能够做到心平气和的与濑由真美进行交流。
濑由真美有些在意地前进了两步：“……怎么做到的？”
“也许是我高尚的灵魂战胜了野性的冲动？”
北原泷把切好的西蓝花装起来，放到水管下冲洗，转头开了个玩笑。
回应他的，是濑由真美越来越亮的双眼。
“北原，欺负我！”她很坚定的说。
“什么？”
北原泷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濑由真美抬起来，放在那头柔顺的秀发之上。
下意识揉了揉，柔顺的触感，牵动着他的心弦。
接着是衣服，被濑由真美操纵着的手用力扯开领口，露出大片白皙肌肤。
被弯曲揉红的手指，捏出印记的脖颈，最后甚至拿起了餐刀，犹豫着从什么位置捅进去不会太疼还能测试出结果。
结果自然被北原泷制止。
“老板，适可而止吧。”
从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掌中挣脱出来，他移开视线，“我只是个兼职工。”
“我……我……”
“啪嗒，啪嗒……”
雨水似乎渗进了室内，不断拍打在地板上。
不知道什么原因，北原泷不敢扭头，只能收拾好手边的蔬菜，将化冻后的鸡胸肉从左到右切成两片。
“北原……”
“北原。”
“北原！”
背部传来柔软的触感，濑由真美整个人贴了上来，断弦地泪珠打湿了他的半边肩膀。
很轻。
这是濑由真美给北原泷的第一感觉。
就像是一株被水流冲走的水草，轻飘飘的，双臂非常用力的揽住他这根岸上的水草，纠缠，捆绑，生怕放松一点力气，最后一次上岸的机会也会离她而去。
“北原，救救我，请你救救我。”
“求求你……”
混合着抽噎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声音越来越小，手臂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大，像是要把他整个融进身体里。
“噗通，噗通！”
心脏跳的厉害，仔细听，好像有三个声音。
北原泷转过身，看着哭成花猫的濑由真美。
虽然很早之前就有过准备。
但当这一幕真正发生的时候，北原泷发现自己果然拒绝不了。
到底是那点同情心在作祟，还是因为实在对濑由真美的求救无法拒绝……北原泷说不清楚，但这一切，毫无疑问都在远坂惠的计算之中。
真是个恐怖的敌人。
他伸出手，抱住了这颗快要被卷走的水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