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中元节载客
所以，他特地选了个比较偏僻的十字路口，坐等鬼门关大开。
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他接连抽了好几根烟，看了下时间，子时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周围的温度好像降低了不少，一股寒气自里向外散发出来，让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很快，他看到一对“老人”携手从树林里飘了出来，脸上带着和蔼而亲密的笑容，若非垫着脚尖，凌青都以为这俩是正儿八经的大活人了。
因为之前他遇到过的亡灵，都是面容呆滞、脸色惨白、毫无表情，唯独今天的这一对老人，居然让他产生了点安全感。
老人飘到了凌青的车子面前，朝着凌青点点头，自动飘进了车内。
这一幕凌青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头也不回地问道：“去哪里？”
“小伙子，送我们去锦绣华府003别墅。”
凌青微微愣了下，锦绣华府别墅他还是知道的，是这个一线城市的豪华别墅，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都是特别有钱的。
没有多想，凌青安静地看着车出发了。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后边的一位老人笑呵呵地问道。
凌青身子一僵，仿佛被某种东西盯上一般，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他想起之前神秘声音曾经说过，开车时不得与“乘客”对话，否则就是犯了忌讳，说不定会有什么恐怖的惩罚。
想到这里，他假装没听到，只是默默地开车。
见凌青没回答，那老人似乎也不在意，转而继续跟老伴闲聊了起来。
“不知道今年咱儿孙给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记得去年呀，他们给我在下面烧了很多钱，我买了套别墅呢，今年我就不要别墅了，我想要有一辆好点的车开。”
“是啊，地府实在太大了，没有一辆车真的是非常不方便。”
“他们应该会提前准备好吧？我昨晚都给咱孙女托梦了。”
“会的会的，你就放心吧，咱儿孙还是很孝顺的。”
……
凌青安心开着车，听着俩老人的对话，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
原来，亡灵也有善良的。
这么想着，忽然看到前方又有三个身影在朝他招手，他犹豫了下，还是慢慢踩住了刹车。
这是三个不同的亡灵。
一个亡灵身上穿着脏兮兮的工服，像是某建筑工地的，腹部那里染红了一片血迹，鲜血哗啦啦地流着，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另一个是个女中学生，看着校服背着书包，那校裤下面破了个大洞，像是被人撕裂开一样，隐约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大腿。
最后一个是个穿着破烂的流浪汉，头发乱糟糟的，有一群蚂蚁虫子在上面翻滚，仅仅是看了一眼，凌青就感觉一阵恶心。
当这三个亡灵上车时，那两个叽叽喳喳讲个不停的老人，忽然闭上了嘴，不自觉地靠到了一边，给三个亡灵让座，似乎有些害怕。
三个亡灵上车后也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
“流血了，流了好多血……要赶紧去看医生了……”
“肚子好饿啊，我要吃东西……吃下一头牛……”
依稀之间，凌青似乎又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像是后面的亡灵在嘀咕什么。
刚开始也没有在意，结果那女中学生忽然尖叫一声：“给我死！！！”
一瞬间，凌青耳边炸响，只感觉嗡嗡发声，一阵眼冒金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角余光就看到女中学生大嘴一张，竟然直接把流浪汉和工人给撕裂开来，而后砸吧砸吧地，当着他的面，把两个亡灵给生生吃了下去。
“啊啊……救命啊……不要吃我呀……”
凄惨瘆人的求救声响彻在耳边，鲜血在后座椅下方流淌，一股浓厚刺鼻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车厢，一旁的老人吓得瑟瑟发抖，凌青也面如土色，一脚踩在了刹车上，差点没把自己甩出去。
还没等他缓过劲，一张面目狰狞的面容猛地出现在他面前，猩红的舌头差点就舔到了他的脸上，吓得他差点大小便失禁。
“嘿嘿……嘻嘻……师傅……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说完，女中学生飘到了副驾驶上，而后拿着一沓冥币，塞在了他的腿上。
“这是对你的补偿……我很喜欢坐你的车……下次还要再坐你的车……”
说完之后，女中学生恢复到了安静的模样，仿佛刚才变成猛鬼发威的并不是她。
凌青虽然吓得半死，但好在后面女中学生没有发疯发狂，路上也没有再遇到其他“乘客”。
顺利将女中学生送到了目的地，凌青终于松了口气，看来当亡灵司机也并不完全是好事，一不小心就有被厉鬼缠身的危险。
剩下一对老人，还算和善，凌青也放下心来，安稳地开着车来到了锦绣华府别墅。
锦绣华府非常奢华，门口站着两个保安，当凌青想要进去时，却被保安拦住了。
“非本小区业主，不得进入别墅区里面。”
不管凌青怎么解释，对方都不放他进去，这下不单凌青急了，连那对老人鬼也着急了。
“嗨，这小保安怎么回事？怎么不让我们进去呢？这可怎么办？老头子？”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那两个保安阳气好重啊，我们靠近不了他门！”
两个老人急得团团乱转，凌青便道：“要不，你们步行下车？”
听到这句话，老人忽然面色齐唰唰一变，一股阴厉的气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只听男鬼恶狠狠地道：“我付给你钱，你怎么可以和我说这种话？你想害死我们吗？”
凌青被吓了一跳，想到他们可是鬼啊，自己居然被刚才的假象蒙蔽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要不这样吧，您把您儿孙的名字电话报给我一下，我看看他们能不能通融一下？”
“好的好的，没问题，我报我孙女的，她叫黄鸯，电话是……”
凌青跟保安报了黄鸯的信息，声称是她的朋友，让她出来接一下，保安查了一下信息，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替凌青打了电话。
没过多久，一个女子穿着丝质睡袍走了出来，身材高挑，面容姣好，但脸上带着一股冰冷的神情，仿佛高高在上的女神。
女子走到门口，看了保安一眼，又看了凌青半天，皱眉道：“你是谁？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凌青刚才早就想好了腹案，于是说道：“我叫凌青，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做了个梦，梦到一对老人，请求我开车来找你，说你是他们的孙女，想让你今天这个节日，给他们多烧一点东西，哦对，他们大概长……”
凌青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听得黄鸯震惊不已，对方居然把她过世的爷爷奶奶描述得这么准确到位，难不成还真的是托梦？
接着，凌青又请求她带他进去，声称那对老人必须要乘坐他的车，到达她家里，才能得到她烧的东西。
黄鸯虽然甚是疑惑，但想到带他们进去也无关痛痒，于是就点点头，让保安放行。
到了003别墅，黄鸯正要请凌青进去喝点水，了解那个奇怪的“梦”，哪知凌青根本不想多待，只想赶紧把老人送下车，好去接别的单子。
黄鸯见对方似乎不是来骗钱的，犹豫了下，便请求加下他的微信，想要再了解下她爷爷奶奶的事情。
加了微信后，那俩老人鬼也下车了，为了答谢凌青，除了应有的报酬，那男鬼还在车里留下了个纸车，说道：“年轻人，谢谢你的帮忙，这是我孙女去年烧给我的，现在送给你了。”
凌青看了眼纸车，好像是辆奔驰迈巴赫，也没在意，点了点头就把车子开走了。
刚开出别墅门口，就看到大街上飘荡着一群鬼魂，男女老少样样俱全，俨然一副百鬼夜行图，看得凌青一阵头皮发麻。
正当他观察时，那群鬼魂忽然齐唰唰地朝他看了过来，紧接着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一下子全部涌了过来，顿时阴风大作，鬼气森森，吓得他惊惧不已。
“我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老王，你感觉到了吗？”一个保安忽然感觉脊背发凉，像是一下子来到了冬天，不由奇怪地道。
另一个保安也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说道：“是啊，是有点冷，我看今天是鬼节，怪阴森的，我们还是进保安厅里面吧。”
两人缩进了保安厅里，这下凌青更感觉有些无助了。
“小兄弟，我要坐你的车，去那个白云小镇……”
“你给我个位置吧，我要去风华公寓，我出两倍的车费……”
“不不，我出三倍的车费……”
一群鬼魂居然争吵了起来，凌青只感觉车子嗡嗡作响，像是有人在撞击，吓得他大气不敢出一个。
就在他不知所措时，忽然车内又响起了那个声音：“价高者得。”
声音一响，外面争吵声忽然停顿了下来，众鬼相视一眼，忽然又争了起来。
最后，有四个鬼魂出了最高价，其余鬼魂便都相继散开，但那种压迫的感觉，依然笼罩在凌青身上。
足足折腾了一个晚上，凌青终于在凌晨5点，拖着疲惫的身子，以及一沓厚厚的冥币，回到了自己公寓，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数今晚赚了多少钱，就倒床上睡着了。
次日，凌青就被电话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老板，你的车子不要停在路边啊，堵住我们的路了！”对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