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代课 ——《校园琐记》

许叶萍真的老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再也干不了重活，就在家看看书，看看电视，打扫一下房间，清理一些长时间没用的物品。

这天，在清理一个箱子时，发现了多年前的一个旧日记本，她拿起日记本，找到老花镜，就坐在椅子上读起来：

二月二十四日星期四

下午，我去村小学替小女交学费领书，学校江校长问我去不去代课。我说：怕我不行。江校长就笑着说：对你，我最清楚你的功底。代课，绰绰有余。我上小学时，他当过我几年的班主任。

说实话，这个时候去当个代课老师，我没有感到特别兴奋，倒是感到意外。

对我来说，我现在最想做的是写作，去当个代课老师，可也是可以的，待遇是低了点，可我不在乎，毕竟可从中学到不少知识。

这样，我半推半就当上了石牛村小学的代课老师。

二月二十五星期六

上午，江校长安排我暂时去教三年级的语文。我说：我能行吗?他说老师未到齐。以后再作调整。

二次铃响过，我一个人胆怯地走进三年级的教室。

当我走上讲台站在黑板前面朝全班学生时，有点与站在其地方有不一样的感觉，似乎高了一点，还有会飘起来的感觉。这是为什么呢?

我的耳边似乎有一种声音在说：许叶萍，你终于走上了讲台！

是啊!我终于走上了讲台。而且是在这个时候，不或之年！

三月一日星期二

下午放学时，我拿着伞正备回家，江校长忙叫住我说：叶萍！要开会，老师分工。江校长安排我教三年语文兼班主任，我说：我行吗?其他老师都说：边教边学嘛，我说：这不同于干其它活，知难而上。这教书我累一点不要紧，怕学生跟着受苦受累，毕竟我是初次涉入教学行业。由于教师紧缺安排不下，最终确定由我教三年级语文兼班主任。

此刻，我真的感到肩上的担子很重很重。

三月二月

上午节一课下课时，江校长手里拿着三个红包朝我们走来。他先把红包给了田老师和丁老师。这天是我值日。我站在那个用钢轨做的钟下敲钟，江校长朝我喊：“哎！许老师！你的。”

我笑着走了过去，接了红包就说：“还讲这个礼！”

江校长笑笑走开了。

关于这个红包，至我进这校门还没一个星期，问我红包的人就有几个了。第一个问的是原来在学校代课的女老师一一田老师，她神经兮兮拍着我的肩旁问：红包给你了吗？

我愣一下，心想，红包？不知道啊！她看我不懂的样子，知道没给我，就说：会给，保险会，一般的不会歧视代课老师。不过有的学校歧视。有一年我在一个学校代课，公办老师有，我没有。

其实，我不在乎有不有这个红包。

我来到办公室打开红包看，哇！一张崭新的百元票子！难怪！

三月十五日

开学第三周了，今天还是第一次做课间操。

我整理好自己班上的队伍后站在学生的后面。江校长在讲话，讲完了就放做操的片子。时代进步了，做操早己不用人来亲自喊，这样既轻松，声音又优美动听。

此时此刻，我更有不一样的感觉。以前，我是以学生的身份站在操场上，现在是以老师的身份站着，这种区别很大，同样是在操场，同样是一个人，感觉就是不一样。

课间操做完后，女学生一涡蜂涌进厕所，见我进去，一个一年级的学生很大声喊我：老师！你也撒尿？

这话让我忍不住笑了好久。心想，老师就不撒尿?笑过之后，我又想，假如我是一个学生跟她们挤在一块，会这样喊吗?

三月十八日

今天上午快放学时，收到河南的朱强、河北的张文两位先生的来信。前几天还收到河南周海作家的来信。他们都是从《小小说选刊》上看了一篇我发表的短文后写来的。周海老人家还寄来许多的杂志和书，还有稿纸。我真的很高兴，没想到发表一篇短文会有如此的影响！发表好的作品影响就更大了。希望也有这么一天！

四月二十八日

今天快放学的时候，邮递员去学校送报纸，我收到一封信，是《小小说选刊》编辑部寄来的。里面是一张稿费单，25元，稿费不多但我非常高兴。这是我收到的人生中的第一张稿费单，是我在2005.6期《小小说选刊》上发表了一篇短文。这第一张稿费单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四月三十日关于带子的笑话

今天课间休息时间，老师们都聚在徐老师的办公室看报，报上的文章引出了徐老师的两个笑话：

第一个笑话：一个男人在集市买东西，他听到一个妇女说买“月经带”，他就对售货员说：“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个带子越带越真带，我也买一个”。

第二个：一个农民伯伯在田里干活，他看到一个丢掉的卫生带，就捡起来拉了拉，说：“这是么子带子，还有弹性呢。拿回家扎东西去。”

果然，他第二天把这个烂了的卫生带扎在了一个竹篮上，他老婆提着篮子装菜也没说什么。他上学的女儿回家时看到了就问：“那是扎的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扎的是一个卫生带。

老师们听了都笑歪了嘴。

接着我也讲了一个笑话：

有一个老大爷去百货公司购物，他看到货柜里一个标签上写着“卫生带”，就对售货员说：“帮我拿个卫生带来，我一条卫生裤子的带子没有了。”

在场的老师们又笑弯了腰。

五月二十五日

今天，学校老师把我所有的备课本：语文、品德、体育、美术、劳动、作文上的封面拆下来换上新的备课本封面，再由我写上另一个女人的姓名，也就是说，我备的课都成了别人的了。

听说是要进行整编，上面有一个干部的夫人原在小学任教，未上班，为应付检查得上一天课。

早晨，我一进学校，看见江校长和其他几个教师在说着什么。我朝大家走去。那个爱说笑话的田老师，见我来，就笑哈哈地说:“许老师！你一夜之间就高升了，成了局长夫人了。”我被她说得云里雾里，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再一问，才知道是那回事。

我哭笑不得，辛辛苦苦备的课都成了别人的了。连个姓名都不能写。看着大家把写了我名字的封面一张张斯下丢到垃圾桶，那滋味真不好。

一个代课的能怎样?一切行动听指挥呗!

喜欢恶作剧的田老师，竟从她办公室捧着一瓶插了钢笔的红墨水瓶，放在门前走廓的桌上，笑哈哈地朝我眨巴着眼睛说：“来来来，今天来检查，局长夫人要打口红的。”

我苦笑着骂她，说鬼话！另一个男老师又说：“拿墨汁来，划划眉。”所有在场的老师都笑得前仰后合。唯独我笑不出来。

结果，一切白忙活。没来检查。

三月九日《值日》

前天我值日，值日的要在“校务日志”上登记每班的到校情况和卫生、学习情况。按理要去各个教室去查看的。可实际上除了江校长去教室看过后认真登记外，其余的没几个去过教室，只照前面抄上就是。刚开学那时，我也去了教室，一代课老师跟我说：你一个代课的，何必这么认真？”后来我也照抄不误。可前天我值日时，发现在我前面一人的四人登记的学生人数全部错了。

原来，在他们四人之前的那个老师，按一、二、三、四、五年级的顺序记下的学生人数是:30、29、31、30、38。可后来的那个老师在抄的时候，把年纪顺序抄反了，就是五、四、三、二、一。结果一年级便成了五年的，二年级的成了四年级的，以此类推，后面的三个老师跟着错。

从这个小事来看，有的老师责任何在?乡下的教学质量为什么低?一方面有的老师水平低，另一方面责任感不强。为什么乡下的教育跟不上?我为乡下孩子担忧！救救乡村孩子吧!

我还听学校老师说过，去年有一个老师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一本语文书的课全部备完，还错把语文备到数学备课本里了。

七月九日

今天放学。

也就是说走进教学生涯的第一学期结束了。代课工资一千元，外加补课费，共一千零陆拾柒元，工资虽然不高，但我不是为钱而去的。我喜欢书，喜欢与读书的人打招道。

2006.1、19

下学期又代了一学期课。在这一学期里，觉得真没意思。有的拿高工资的老师竟对学生一点责任心都没有。看不惯。但又不能说。因此决定以后再不代课了……

“丁铃铃铃……”手机闹钟响了，提醒主人做饭的时间到了。

许叶萍看着自己的旧日记，好像又回到了当年代课时的情境……

2022.11.6

（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