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亲事1
“是樊小姐吗？”俊秀公子翻身下马，上前彬彬有礼地问。
樊依敏打量着他，“你是何人？”
“在下姓王，在家行三，隔壁庄子就是我家的。”王三公子朝不远处一指。
“原来是兵部王尚书家的公子。”樊依敏欠了欠身，眼眉带笑，“真是巧了。”
“巧？”
“我这几天正想进山打猎，又恐兴头上越了界到了贵府的山头。如今见着主人家，正好先告个罪，要是真追到了你们山上，可不能算我窃盗。”
“小姐言重，便是庄上的人再不长眼也不敢把小姐跟盗匪相提并论。”
樊依敏轻笑，问：“不知王三公子前来是为了？”
“哦，我母亲与贵府的继夫人小时候曾有些交情，听说小姐如今住在庄上便让我亲自送些果子来给小姐甜甜嘴。我来时正好听说小姐来村子里了，便送了过来。”
他话音刚落，一提着篮子跑得飞快的仆从就到了。
樊依敏笑容依旧，好奇朝篮子里扫了一眼，“都是些什么果子？”
“有梨、葡萄、青桔……不知小姐口味，各种都捡了一些。”
“有劳伯母费心了，还请公子回去替我向伯母问好，若改日我猎着好物，定送到庄上请伯母尝尝鲜。”
王三公子一笑，顿了片刻忽地问：“不知樊小姐几时进山，能不能多带一个人？”
“谁？”
“区区不才。”
樊依敏微一挑眉，“三公子果然还是舍不得山上猎物，怕我都猎光了，放心吧，我会留下一些给你和你交好的公子们。”
言下之意，是让他跟男子玩去。
他恍然回神，拱手道：“小姐说的是，是在下逾矩了。”
“公子不必介怀，我不会为这点小事动手的。天色不早了，告辞。”
樊依敏微一欠身就慢步往庄园走，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马蹄声远离的声音。风风火火的脚步也随着马蹄声的远去缓了下来，她抬眼看向天空，目光中有什么在闪动。
王家的庄子离的不远，面积有樊家近三倍大，主子们住的院子修的也气派。
“母亲呢？”
“二夫人正跟几位夫人、小姐在水榭戏水，让公子们去别处玩耍。”
“她们倒会找地方。”
王三公子打趣了一句，径直往自己住的院走，路上穿过走廊时还能听到从水榭那儿传来的笑闹声。他不曾停留，脚步还加快了几步，一进了院，正好一清秀小厮从屋里出来。
“公子……”
他的话音还未落，就被王三公子拽进了屋里。院中的人眼观鼻、鼻观心，默契地忽略了屋内的响动。
兵部王尚书是武侯出身，家中子侄皆从小习武。王尚书隐隐有让下一代从文的心思，有些个武艺不出挑的就让他们把力气花在做学问上，王三公子便是其中之一。
他是王尚书次子的三公子，叫王善斌，论学识算是王尚书一些孙子中最好的，但凭学识在尚书府的这些儿郎中可混不开，年少时王善斌没少挨揍。
大人也不管小孩子间的玩闹，等他们再懂事些也就好了，整日在府里打打闹闹有什么意思，外面的世界有趣的东西才多。
越是长大发现的趣事越多，但终有一日，世人会发现所有新鲜事物都有旧日事物的影子，不用尝试便厌了。有人沉下心转而琢磨那些有用的，有人却追求着更多的刺激。
日近西斜，虚掩的房门开了，王善斌一脸淡然地从屋里出来，问了下人母亲的位置便出去了。下人待他走远才进屋，扶着屋里的人离开，之后其他人进去清扫的清扫、熏香的熏香，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夫人，三公子来了。”
王善斌刚入了院，便有丫头进去通传。梁玉珍正吃着丫头剥好的葡萄，闻言也没有动。
“母亲。”王善斌进屋恭敬地行礼。
“坐吧。”梁玉珍抬抬下巴，又吩咐小丫头，“把冰镇着的绿豆汤端来。”
“是。”
“这天气也太热了些，就是呆在庄子里也凉快不了多少。”梁玉珍抱怨了一句，又转头看向儿子，“我还当你跟着几位堂兄打猎去了。”
“母亲知道的，孩儿素来不爱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
梁玉珍微一抬眉，转头吃了一个葡萄含糊应道：“也是。”
“母亲不是说旧友的继女孤身在隔壁避暑，我便过去看了看。”
梁玉珍咀嚼的动作一顿，待把嘴里的东西咽下了才说：“这位樊大小姐听说脾气极差，可不好惹。”
“瞧着是有些脾气，但也没有传闻说的那般，怕是被人夸大了。”王善斌淡然说完，又加了一句，“她生的倒是挺强健。”
“强健些好，好生养。”
“那就劳烦母亲了。”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外道。不过你可要瞧准了，樊家的家世虽比不上咱们王家，但也是简在帝心的人物，一个刑部尚书比之你祖父也不差的。”
“他如何能跟祖父比，再说了，简在帝心又如何，将来的事可不好说。”
“罢了，你想好了就好。我再问问你父亲的意思。”
王二爷在军中为官，平时总呆在营中训练，一个月只回家住两三日，她的长子次子也是如此。先前次子媳妇还为着外室一事闹过，被次子训了一顿也就老实了，皆不用她这个当婆婆的费心。王善斌一向是她最省心的孩子，连亲事也用不着她多张罗，想来日后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得了王二爷的答应后，梁玉珍再跟婆母透了意思，这才跟汪清莲递了帖子。
“梁姐姐的帖子？”汪清莲拿到拜帖颇有些诧异，“自她出嫁后，我们就算在聚会上偶尔碰到她也不会跟我聊天，今日怎么会递帖子来？还叫了三表姐……”
“定是有什么缘故。三表小姐向来最是热心不过，叫上她同来总是为着什么事。”萱草沉思道。
汪清莲的这位三表姐姓何，是她堂姨家的女儿，嫁给钦天监的陈监副，比汪清莲大了七八岁，如今孙子都有好几个了。何氏少年时就是个热心肠，爱揽事给人帮忙，汪清莲最是拒绝不了她这样的人，也不知怎么跟事事都要旁人依从的梁玉珍相处。
“我能不见吗？就说我得了急病，我这脑袋……”汪清莲按着额头，歪在了卧榻上。
“梁家小姐如今是王二夫人了，听闻她膝下有三子，幼子今年十七还没有订亲。”
“那我就更不能见她了，要是她真是为了这事来的可怎么好？我又不能拿大小姐的主意，要是让老爷知道我给大小姐招了这么个婆婆怕也是要怨我的。”
萱草默了默，觉得汪清莲的考虑不无道理，但称病不见人实是下策。
“王三公子在外面的评价尚可，真的不见一见？要是让大小姐错过了一桩好姻缘……”
“那就见吧。”汪清莲当机立断，很快又变了脸哭唧唧地看向萱草，“你要不派个人去给老爷送信？”
“还不知是不是呢。就算真是这样，女方按例今日也是要推了的，晚上再跟老爷商量也不迟。夫人，你莫慌，谁都不会让你当下拿主意，不然也太无礼了。”
“好，谁要是敢逼我，我就昏，你可得扶着我些。”
“是。”萱草无奈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