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进宫两年,她一直闭宫不出,除了事先约定过的半年一次的侍寝,以及年末的宫宴以外,他没有理由见她。
她的世界只是伏莘宫,而他只能站在墙外,那个离她最常坐的藤椅最近的地方,静静的看着自己捕捉来的太阳在里面熠熠生辉,却半点光芒都不肯撒到他身上。
诚然,身为皇帝的凌继衍是可以直接进伏莘宫的,因为没人敢拦他,但他从未这样做。
他告诉别人,这是他对她的承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不敢去,因为他害怕她不想见他,更害怕她那双琉璃般的美眸中,除了冷淡以外,还会生出对他的厌恶。
宫墙的另一侧,南稚斜斜的靠在藤椅上,慢悠悠地说着故事。
思故双眼亮晶晶的道:“原来女子也可以为官,也可以抛弃《女则》、《女戒》!”
念归也道:“是啊,虽然上官婉儿背负了那样不好的名声,但她依然活出了自己的精彩,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倒觉得武则天更了不起,身为女子,冒天下之大不韪成了唯一的正统女皇帝,这可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呢!”披星道。
南稚轻轻抿了一口茶,“在那个地方,这些早已成为历史长河中的沧海一粟,取而代之的,是发达的科技,先进的制度,还有平等的政——”,南稚摇摇头,截住了这个话题。她不是什么能人异士,也没有要改变这个时代设定的伟大志向,说的再多,也不过是虚妄。
“娘娘,您说的那个地方是哪呀?”念归问道。
披星笑吟吟的说:“这个我知道,那里是娘娘的故乡!”
“故乡,西北么?”
披星撇嘴“不知道呢,娘娘没说过,不过西北可不是这样的,我和戴月从小跟着娘娘在西北长大,也从来没见过像娘娘故乡那样的地方。”
南稚轻笑,神色却有些落寞“别说你们了,就连我自己,都去不了。”
“为什么呢?”思故十分好奇。
南稚笑而不语,她从藤椅上起身,拖着长而华丽的天青色宫装沿着小道缓缓的离开。
披星有些恍惚,仿佛天地间仅有南稚一人在踽踽独行,离开西北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她不理解娘娘明明自小受尽宠爱,为何会这样,难道是因为那个“故乡”吗?
回到殿内,戴月走上前来扶住南稚的手“娘娘怎的自己回来了?”
南稚径直走到软塌边坐下,语气平淡:“故事结束了,自然是回来的。”
戴月不再问,只道:“方才皇后派人来将金美人带走了。”
“她跪了多久?”
“莫约一个时辰。”
南稚弯起唇,“罢,不过是给她长个教训,既然皇后贤德,我也不碍着她。”
戴月一笑,又说:“金美人给您送了东西,说是陛下赏的。”
南稚微微眯起凤眸,缓声道:“招摇过市……砸了吧,叫人扔到她宫门口去。”
当晚,意贵妃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名声就在新一众秀女中传了个遍。金美人被罚跪已不足为人道,毕竟整个后宫又有几人没跪过伏莘宫的大门?
不过金美人这次可是刷新了意贵妃羞辱人的手段,以往有人给伏莘宫送礼,最不济也只是被退回来,像金美人这样被砸碎了,又直接丢到自家门口的,还是头一遭。
更有意思的是,意贵妃还送了一份一模一样的礼物给金美人,虽然都是瓷器,但品质却是天差地别,偏生金美人还得含笑收下。听说金美人当场便气了昏过去,但终究还是没有那个胆子也把瓷器砸了。
不过众人之中自然也有例外,陛下和德妃送的礼,意贵妃从来不拒绝,唯一不同的是,只有德妃收得到回礼。然而意贵妃与德妃私下从未有过往来,这又令人十分匪夷所思。
“陛下,近日宫中有关意贵妃的流言不断,后宫姐妹惶惶不安,臣妾——”
“既然是流言,皇后也愿意相信吗?”凌继衍轻飘飘的打断她。
“这……所谓空穴不来风,臣妾自然也不能置若罔闻。”皇后斟酌着回答。
“那皇后要如何?或者说——皇后希望朕如何惩治贵妃?”凌继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眸中墨色深不见底。
皇后一怔,知道凌继衍是不悦了,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道:“臣妾以为,意贵妃苛责金美人实在是有些过,为了后宫姐妹的和睦,便罚她抄写宫规百遍,引以为戒,不知陛下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