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痛苦的魔鬼

天漏了，雨下的像要把人淹死。女人把十字架的吊索扯下来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似的摇晃着。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人们把柴丢到她的脚下，而她颤抖着把绳子勒紧在自己，勒在母牛干瘪下垂的乳上，诡笑着流泪，“吃啊……”

她把脖子伸进绳子的套锁里，眼珠子瞪的惨白而大，她惨叫着摇晃着那黑而冰冷的十字架，哀求着哭喊，“我的肉啊！神啊，这是我的肉，你吃啊！”

这种癫狂让周围人毛骨悚然，有和丽莲交好的老婆子哆哆嗦嗦的跑回家，拿来最后一点羊油，想救救自己唯一的伙伴，自己这个世上唯一的伴儿。

“主啊！万能的主啊！救救丽莲吧！”她哭嚎着，为她的老姐妹悲痛欲绝，把这圣油抹在她脸上，“恶魔！别磋磨她了，她一分都没有，她没有能给你的，她没有，什么都没有！求求你，求求你从她的身体里出去吧！”

“我没有钱……”丽莲抱着她的孩子，在臆想里露出苦难的微笑。她看着自己安慰过的，在地上拼着玫瑰花的诺尔曼，浑浑噩噩的闭上了红肿的眼睛，“对啊……老玛丽……我没有钱啊……”

她跪在十字架前，用自己的头狠狠地撞着神的黑木，撞的自己头破血流，她的声音像一头绝望的野兽，“主，无所不能的主，我救不了我的女儿，我没有钱啊！”

“艹，疯了！疯了！审判她！”一个老男人哆哆嗦嗦的跪在湿漉漉的柴火上，雨水和恐惧把他的手冻的发抖，他用袖子遮着划火柴的手指，三次，他划了三次，终于把这根小棍子嗤的一声点燃。

“去死吧。”他恐惧的呢喃着。

火点不燃湿柴，老丽莲已经昏死在十字架下。老玛丽抱着她的姐妹在哭喊，“不要点火……求求你们，你们要是点火，就把我和她一起烧死吧……我不能没有伴儿……”

……

诺尔曼将玫瑰藏在自己的怀里。没有看身后冲天而起的火光。他挺直脊背，寻找着涅尔瓦子爵府能潜入的地方。他要亲眼看到克莉丝的死。他必须亲自见到才能死心。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溜进了此时无人看守的花园，顺着自己的能力的指引，他在雨天爬上高高的阁楼。

他没有心情去看那只魔术师超凡能力者长什么模样，也完全没有和这个人，或者说非人打招呼的打算，哪怕他的行为完完全全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冒犯。

他用手指小心翼翼扒住窗台，在湿淋淋的雨声里像条落水狗一样抬着头，隔着纷飞的白色帐幔看见床上靠着一个人，有个姑娘安静的靠在靠枕上。

他欣喜若狂的伸出一只手把那些乱飞的窗帘挥开。

床上躺着苍白的尸体。她的头发垂下，遮掩着半边残缺不全的美丽脸庞，那虚伪又狡黠的蓝眼睛暴露在空气中，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她的身体四分五裂，看起来有用超凡力量去勉强拼凑过……去拼凑一个贵族最后的体面。

诺尔曼如遭雷击。他差点从这里摔下去，摔的粉身碎骨。

男人无声的哀嚎着，跌跌撞撞的跪在她的身边，将怀里的玫瑰放在她的眼角，流着泪举起她只剩下两根手指的冰冷手掌，贴住自己温热的眉心。

他哆嗦着趴下，红色的头发像玫瑰一样铺满了枯萎百合的床单，他吻了吻她的床榻。

心里的仇恨在这一刻燃烧的像十字架的火。他要杀了博瓦津，他要让这个满口谎言的十四年前的骗子，在这场大雨结束前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