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条船上的人
原本以为这场意外之火毁了所有对其不利的业绩报告,对于廖鹰来说是因祸得福,他盼望着一切能在重新洗牌后将自己推向不可置否的欢呼声里,却没想到换来的是牢狱之灾。
正当他纳闷一向和自己走得近的厂长为何联系不上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男人走进了他的视线。
无视他的存在,那人先和民警打了招呼,然后听到他们称呼他为刘厂长。
廖鹰惊跳起来,眉毛胡子一把抓,“你是我们厂的厂长?”
刘厂长对这个不懂礼貌又惹是生非的家伙不屑一顾,问了问调查进展后,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结果,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他?他是厂长?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广华的厂长是刘珉宇,他,他是谁?”
指着那个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的背影,仿佛失忆一般,紧紧抓住才修剪了的寸长头发,廖鹰终于失控地咆哮起来。
这一声怒吼像是接通了现实与虚假之间的桥梁,渐渐地冷静下来,目光呆滞地勾起唇角,他终于明白那个最愚蠢的人是自己,——他是被那个成天在自己面前自称“厂长”的人给骗了。
“刚才那位就是名副其实的广华鞋厂的刘厂长——刘珉宇,现在,我们要与你核实另一起案件,关于你和你口中的那个假厂长之间的违法走私的案子。”民警敲了敲桌子,提醒已进入失魂落魄状态的嫌犯。
这起火灾,所有监控事实都对他不利,关于走私,虽然被人利用,但每一张收据都有他的签名,他百口莫辩。
冒牌的厂长美其名曰说他是未来厂长的接班人,谁知这一切早就预谋好,包括各组的业绩竞争,都是在为其跑路打掩护。
“那个假厂长,真名叫龙强,现在已经逃亡国外。”民警很遗憾地拿出了手铐,“跟我们走吧!”
最初预谋要引起一场火灾假象的三姐妹,见到有警察来,早就拉着阳秋婷躲进了宿舍,门外稍有响动,四姐妹都会吓得神经紧张、浑身哆嗦。
直到警察将廖鹰和四毛一起带走,四姐妹悬起的心才稍稍有了缓冲。
“大姐,怎么办?警察会不会回来抓我们呀?”阿芳眼含泪花,从来就拿不定主意的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年长她两岁的大姐身上。
大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拿不定主意,“目前看来,我们还是安全的。”
“那个四毛,他会供出我们的,他看见了一切。”燕子神经质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她说话时黏在眼皮上的双眼皮贴已经脱落了出来,瘦削的脸因为过于严肃,看起来有如骷髅。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场大火还有一个隐秘的人在默默助攻,那个人就是小保安。
广华是众人皆知的世界500强企业,所有保安系统每天都会检查好几遍,这次却偏偏坏了出事时最为关键的监控,这一点,不仅警察很快会追查到,栽了大跟头的廖鹰也会很快就想到。
廖鹰是众所周知的混社会的恶人,平时耀武扬威欺负了许多人,小保安就是其中之一。
此时的小保安和四姐妹一样心怀忐忑、坐立不安,脑子里全是警察敲门将手铐戴在他手上的假想画面。
实在没法再这样等下去,他硬着头皮敲响了四姐妹的宿舍门。
四姐妹心中一惊,相互看了一眼,屏着呼吸,警惕地将视线齐齐投向那扇刷着绿漆的铁门。
“谁?”敲门声再起时,大姐鼓起勇气问。
“我,保安。”
四姐妹立刻紧张起来,大姐犹犹豫豫地看着三双向她摇头示意不要轻易开门的眼睛,终究还是没有开门的勇气。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大姐试探着问。
“有事商量!”门外的声音急切而低沉,听起来不像是来调查什么事的样子。
大姐咬着牙,开了门。
没想到小保安比四姐妹任何一个人更谨慎,门一开就闪了进来,几乎是进门的同一时间,他轻巧有力地关上了门。
“你有什么事?”大姐怯怯地问。
“听着,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小保安重重呼出一口气,看着四姐妹惊讶不已的表情,急迫地说,“我是来告诉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怎么回事?你把话讲清楚!”燕子三两下拔掉吊在眼皮上的两片双眼皮贴,挤到小保安面前。
为了让四姐妹脱离苦海,小保安简单述说了事情的经过。
在三姐妹的要求下去打开组长办公室的门时,他就猜到廖鹰一定又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按章程办事的他丢下一句话后,依然默默地观察着一切。
当看到三姐妹拿着脚手架去接近报警器的时候,他又猜到了她们要引燃警报救人的想法,为了帮助她们,也为了除自己心中的一口恶气,他赶紧切断了楼道监控线,尽可能制造出电线老化的样貌。
只是没想到,四毛的出现,将这个恶作剧演化成一场不可估量的大火灾。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还逃什么?警察也没有证据抓我们呀?”阿芳天真地露出了笑容。
“哪里有这么简单?监控线路被做了手脚,警察很快就会查出来,还有那个四毛,早晚也会把你们预谋点火的事说出来的。”小保安头头是道地分析,“所以,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安全。”
“如果我们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不就成了不打自招吗?”一直沉默的阳秋婷担忧地看向大姐。
大姐紧皱着眉头,正要表示自己和阳秋婷想法一致时,小保安打断她,“你们不用担心,火灾已经让整个厂进入瘫痪,整顿期间,有很多人会离开这里,我们这时候走,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那还犹豫什么呢?快点收拾收拾走吧,我们五个一起!”燕子高兴起来,眉飞色舞间透露着她对小保安的脉脉情意——或许是感激,也或许是早就有的暗恋情愫。
“五个?”阿芳伸出一只张开五根手指的手,满眼疑惑,盯了认真点头的燕子一眼,转头又寻求大姐和阳秋婷的意见。
燕子滋溜着嘴,示意她动作不要太明显,可是单纯得可爱的阿芳肯定地掰下一根指头,“我们只有四个!”
“他和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所以是五个!”燕子急得跺脚,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