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招揽
天心医馆的少年大夫梁冰璃解决了捣乱的地痞青年后，继续坐在柜台那里把脉看病。
病人有序上前给少年把脉，过了片刻前面排队的人都看完了，姜乐彤走了过去坐下。
梁冰璃抬头看见姜乐彤丰神俊朗的身姿，脸上愣了愣，眼睛中有惊讶的神情，随后，她反应过来咳嗽了一声，说道。
“公子，看你衣着华贵不像没钱的人吧！我父亲圣医毒王要一千两黄金起步看一个贵人，而我则需要一千两白银起步。”
“大夫，我家没钱，我的衣服虽然华贵，但也只是虚有其表，一千两白银真的拿不出，你看该怎么办？”
姜乐彤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王府确实没钱，为了犒赏军队，府库都被楚王彻底搬空了，现在家里的库房只剩下一些粮食跟布匹，银子只剩下最后一百多两了。
当然，密室里还有一些珍贵的兵器和药材，那些都是非卖品，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它们换钱。
梁冰璃闻言后，双眼认真打量姜乐彤，双方对视了几秒，她点了点头：
“好，看在公子礼貌排队的份上，我相信公子，这次就不收你钱了，把手伸出来吧！”
姜乐彤点点头，把手伸了出去，她过来主要是为了邀请圣医毒王去王府做客卿，但也有治疗后脑伤口的意思。
头上那伤口一阵一阵的疼，她也想快点好，不想留下后遗症。
梁冰璃把脉后，站起来走到姜乐彤旁边仔细查看后脑勺，确定了病情：
“公子头上的伤治疗起来虽然麻烦，但不妨事，就是费点时间，至于颈部的伤口，那就更没事了，只要擦点药，保证不会留疤痕。”
“那有劳姑娘了。”姜乐彤看到周围已经没有病人了，才小声的揭破了少年大夫女子的身份。
梁冰璃脸上带着不解之色询问：“公子好眼光，不知我哪露出了破绽？”
“姑娘化妆术出神入化，可还是有些女子的习惯没有改过来，所以才被我看出来了。”姜乐彤小声开口解释。
梁冰璃从小受到了封建礼教的教育，与男子接触时会本能小心规避，这才是她看破对方女子身份的根本。
“原来是这样，可惜这个本能的习惯我改不过来了，还请公子为我保守秘密。
女子出来做事总会惹人非议，特别是美貌的女子，出来做事，那就更让人议论纷纷了。”梁冰璃叹了一口气，脸上神情落寂。
“放心，我不会对外说。”
姜乐彤伸手保证，她听到眼前女子的话，看着对方脸上的神情，心中顿时有一定把握招揽对方。
这也是一个不甘心一辈子伺候夫君的女人，有想做事的心，才有机会被说动，若像平常姑娘那样绣花等嫁人，那反而不好劝说。
“公子跟我来吧！你治疗的时间有点久，所以要去庭院施针。”
梁冰璃说完后对另外一个桌子上的一个中年人说道：“张伯伯，你在这里坐诊吧！”
“放心吧！医馆我会看好。”中年人点点头应承下来。
梁冰璃站起来带路朝医馆后院走去，姜乐彤跟着走在后面。
来到后院一个亭子后，梁冰璃伸手指着亭子面的凳子：“公子，你就在这里等，我去房间拿配好的丹药。”
“好，我在这里坐着。”姜乐彤点点头，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打量院中的景色。
院子与普通庭院一样，周围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药材，一股淡淡的药草味道，不停地钻入鼻子中，让人觉得清新怡神。
梁冰璃转身离开，没过一会就拿着一个药箱走出来，放在亭子在桌子上开口道：
“公子，您后脑的伤口要不要使用麻药，若不使用麻药，我给你针灸清除瘀血的时候，你会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头部太过复杂，还是不使用麻药为好，姑娘动手吧！”姜乐彤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放在嘴里咬住。
梁冰璃看到姜乐彤的动作，眼中闪过欣慰的神色，她上前一步拿出银针隔着一段距离准备施针。
姜乐彤感应到梁冰璃刻意保持距离后，直接伸手把头上插在玉冠上的簪子拔了下来，长长的头发倾泻下来，她拿出口里的帕子回头道。
“姑娘不必刻意与我保持距离，我也是女子，不会有损姑娘清誉。”
“原来你也是女子，怪不得可以看穿我的伪装。”
梁冰璃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又往前迈了一步，用左手扶住头发，右手开始施针。
姜乐彤感觉到自己的头上插满了银针，可却并不疼，她正疑惑时，梁冰璃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要运转内力逼瘀血了，这很疼，姑娘准备好。”
姜乐彤听完这句话，立刻感觉到头上有股暖流侵入进来，随后伤口处立刻传来了阵阵的疼痛。
伤口处的银针是中空的，那细小的孔正在排走脑中的瘀血。
当瘀血散尽后，梁冰璃又拿出了一个特殊的瓶子，她打开瓶子，里面的烟雾在内力的驱使下，飘进了姜乐彤脑袋的伤口上面。
“好了，姑娘，以后每天来这里换药，五至七天应该可以完全好。”
“多谢，姑娘妙手仁心，不知一天可以救多少人。”姜乐彤回头感谢道。
对方的医术确实精湛，她头上伤口现在没有疼痛的感觉，头部也没有包扎起来，这手段很惊人。
梁冰璃收拾好治病的银针，语气落寂的感叹道：“多的时候几十个，少的时候只有几个，医者也救不了天下。”
“那这些人中又有多少女子呢？”姜乐彤再次询问。
“很少，连男子的十分之一都没有。”梁冰璃道。
“你觉得这种严重失衡的比例正常吗？”
“不正常，女子因为自身的原因，很多病都难以启齿，甚至连一般的病也只会忍着，不敢去找男大夫。”
“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什么呢？”姜乐彤细心的引导，想让对方自己发现问题。
“也许是缺少女大夫吧！”梁冰璃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情，她这时也有一些不太确定。
“那又是什么原因导致女大夫很少呢？”姜乐彤进一步分析，提出问题。
“这个…是因为三从四德的束缚，还有天下人对女子的歧视吧。”梁冰璃皱着眉头，她回答的答案不太自信。
“那天下人产生歧视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我不知道。”
梁冰璃虽然冰雪聪明，但她成长在封建社会，思想认知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根本意识不到原因所在。
姜乐彤笑了笑，主动解答：“是因为女子依附男子，所以天下就会以男子的意志贯彻下去，进而形成了对女子的束缚和歧视。
若女子能独立自主，与男子分庭抗礼，天下自然会男女平等，这种不公的现象自然会消失。”
“女子独立自主与男子分庭抗礼，同样拥有行政权与自主财产权这可能吗？这不可能，男子不可能答应，大多数女子也不会去抗争，她们只会顺从。”
梁冰璃摇了摇头，她很明白惯性的可怕，想改变天下的状况，绝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做到的。
“不去做，怎么知道做不到？弱者才给自己找理由，强者只会去做，不会管前面的艰难困苦。”姜乐彤在旁边鼓励。
“说的简单，要改变天下，改变的不仅仅是男人的想法，还有女人对自我的定位，以天下的情况，这绝不可能做到。”梁冰璃再一次否定。
姜乐彤看到连身为奇女子的梁冰璃都这么悲观，心中非常着急，她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封建礼教对女子的影响。
也是，前世蓝星夏族从近代迈入现代实现男女平等，也不是凭一两代人改变的。
在那种思想激烈碰撞，生产力大幅度提升的璀璨年代，都需要那么多年，更何况在这个生产力极端低下，连自由思想都没有萌芽的封建时代。
在这个农耕社会，女人依靠男人这是生产力决定的，并不是喊两句自由的口号，那先天性体能差异的鸿沟就会消失。
姜乐彤毫无办法，只能咬咬牙说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若有一天，我为皇帝，这种情况也不能改善吗？”
“嘘，你疯了，造反这种话也能乱说吗？你小心被诛九族。”梁冰璃紧张的朝四周看了看，害怕别人发现两人谈论的话题。
“我本就是皇族，谁能诛我九族，我皇伯父乃当今皇帝，我父亲楚王乃当今皇太弟。
我是郡主，是父王的女儿，是姜氏一族的嫡系子孙，帝位，我为何坐不得，只因我是女子吗？”姜乐彤慷慨激昂的陈述。
她皇伯父也就是当今的皇帝，当年因为日以继夜连续处理政务，导致中风生了一场重病，丧失了生育子女的能力，他没有子女。
所以父亲楚王才会成为皇太弟，她确实是离皇位最近的人，同时也是离皇位最远的人。
“你是郡主，那个传说中怯懦的楚王郡主。”梁冰璃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我哪里怯懦了，那是误传。”姜乐彤脸上不自然的开口解释。
前身之所以会心性怯懦，完全是被各种惨剧吓的。
小时候，前身心智正成长的时期，各种恐怖的消息满天飞，今天传来那个地方被屠城，明天传来那个贵族被剥皮死了。
父亲楚王出去打仗了，亲生母亲生她的时候就死了，后来的王妃陆燕雪又不是她亲娘。
前身听到各种血淋淋的消息根本无人诉说，只能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在这种情况下不被吓得性格怯懦才怪。
梁冰璃在知道姜乐彤是皇族郡主后，脸色急剧变化，她在周围来回踱步思考，片刻后她拱手说道：
“好，我为你登基称帝尽一份心，我倒要看看这个时代的风气能不能改变，哪怕只是轻微的改善也好啊！”
姜乐彤上前一步拉住梁冰璃手臂欣慰的说道：“天下事，做了才有可能成功，不做永远不会成功，让我们彼此努力改善这个天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