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土地恶毒
是夜，残月清冷，悬挂当空，三人露宿野外溪旁。
听着瘆人的寒鸦声叫，许沐神经也莫名绷紧起来，根本无法放松。
篝火映照在脸上暖暖的，他紧握短匕，靠着一堆削好的原木休息。
这些原木是他特地采集的，硬度很高，凭他现在的力量值，一手一根论起来都没问题。
“若是阴魂来袭，再多的木桩砸下去也无用。”
淑冰倩看了许沐一眼，淡淡说道。
她像昨晚那般，早就在四周贴了符纸，纤手一直没有离开过刀柄。
许沐挠头：“主要是有安全感...”
昨晚尚还有一间木屋栖身，今晚可什么都没有，不靠着点什么他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还有收集的木头可以当柴火烧，在这荒野黑夜，有点火光给人多一丝心安也不错。
南青枫笑道：“小许，你这力气真是天生的？”
这世间多奇人异事，而且也真有天生神力的，只不过许沐模样太过清瘦文弱，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点力气的人。
“南大人，这你得问我父母才行，我也纳闷哩。”
一提及自己隐秘，许沐自然不会透露真相，但他也巧妙回了一句。
这一语双关，南青枫一下子便能猜出他出身贫苦，肯定是父母早亡了。
像这种出身的人在大离多不胜数，南青枫一想到这里不由惋惜道：“你年幼若是练武，凭借先天大力的天赋造诣肯定不低，可惜了。”
许沐闻言神色一动：“大人，我现在习武也不迟呢，不求成为高手，跟淑大人这样的水平就行。”
“你别以为习武很简单，某种程度上它可比成为术士还难！再则若无名师指导，练不成气候的。”
南青枫瞪了他一眼，又指了指一旁的淑冰倩道：“就如冰倩丫头，她天赋一流，自幼由她父母教导，十八才突破先天境，你还妄与她平齐呢。”
许沐呆了一呆，什么先天境？他完全没有概念，这些寻常书籍可没提。
南青枫看他呆愣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啥都不懂，于是耐心的解释了一通。
原来练武，并非是一件易事，它与术士同样有境界之分。
初入武道者，先行练气，练至化劲，也算是三流高手了。
再进一步的话便是武道天堑，越过成就先天，能称得上是二流高手！
往后的境界为抱丹、归元和入道三境界，想要再进一步已经不是单纯苦修能做到的了，机缘、天赋和根骨一样不能少。
许沐真是不明觉厉，看淑冰倩的眼神都变了，这妞年纪轻轻就是先天高手，难怪能成为一品法吏！
出身不凡也就算了，天赋卓绝他也忍了，居然还这么努力，那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一想到这里，许沐突然担心起来：“那我这个九品法吏这么菜，能过审？”
南青枫哑然失笑：“司职法吏，并非全是武者，本官看你读书出身，文职挺适合你的。”
“文职好啊，我可以当淑大人的秘书。”
许沐目光一亮，嘿嘿笑道。
“什么秘书？”
南青枫愣了下，也没追究去多问。
反倒是淑冰倩轻哼一声：“想要与本官搭档，先活着离开青雨镇再说吧。”
这妞真不会聊天，她这么一说气氛又沉闷了起来。
许沐感觉别扭，望着漫天星辰，思绪飞扬，头一次觉得自己可能真要死在这儿了。
突然，他眼角余光闪过一片光点，在成片黑暗山野之中显得突兀。
“是火把！是人！”
许沐心头一清，顿时惊起，同时也疑惑，这么突然出现这么人？
“这些人是受土地神蛊惑来找我们的！”
南青枫很快就看出端倪，神色冰冷。
因为在大离，官府与神灵之间有过不成文规定，那就是不得唆使凡人直接参与争端！
但土地神显然逾越红线，那些高举火把，手提器具的村民显然来者不善。
“愚民！”
淑冰倩冷斥一句，随手扫出一阵掌风熄灭篝火。
“捉拿许沐，献祭神灵！”
许沐听到一些吆喝，环视四周，都看到了包围而来的村民。
他差点骂娘，这土地神太恶毒了，御鬼行凶无功而返，现在就唆使村民当枪使！
“咚咚咚！”
铜锣突然敲响，一些村民还是发现了溪流旁的许沐等人，立即大叫：“找到了，他在这里！”
这一喊，顿时将四面八方的村民引了过来。
“走！”
南青枫面色微变，拎着许沐就纵身一跃，躲过一些村民的包围。
但也不知哪来的村民，漫山遍野的找了过来，大人小孩甚至是老人。
他们满脸愤慨之色，手提粪叉锄头等农具，一见到许沐就凶狠冲了过来。
“张大哥！二爷六婶！我们无冤无仇，不至于！”
许沐一惊，大喊着，当中可有不少是认识的。
昨天这帮村民见他这个弑神者还畏惧如虎，今日怎么就跟疯了那样。
“他们受神蛊惑，你叫不醒的！”
南青枫抽出横刀，严厉道：“土地神这一招好恶毒！不能留手了！”
许沐与淑冰倩两人闻言，心中都不好受，但为保全自己，也只能如此了。
看村民不要命的冲来，许沐突然发觉自己宁愿去面对一堆尸鬼，而不想对这样一群村民下手！
“去尼玛的土地侏儒，这笔账记在你头上！”
最终许沐还是克服心理障碍，随手撂倒几个村民，高声怒骂。
但他也没下死手，紧紧只是将村民打晕罢了。
“快来！他们在这！”
“围住别让他们跑了！”
“神灵老爷说了，打死他们能保我们张家村今年风调雨顺，无病无灾！”
“也保佑我们刘家港年年有余，快围住他们！”
一些人见到许沐三人，像是打了鸡血那般冲来，不知何时，整片荒野到处都是人。
三人以撤退为主，但难免下手过重，失手打死了一些老人和小孩。
“啊！”
突然一声稚嫩的惨叫响起，许沐看着眼前被自己失手所伤的小男孩，眼瞳微微一缩。
小男孩手里还攒着削尖的木棍，冲来时喉管撞到短匕，被直接割破，鲜血染红了许沐的双手，肢体仍旧在抽搐着。
许沐脑子嗡嗡的，眼睁睁看着自己杀死一个小孩，这差点让他心里崩溃。
“小许，快走！”
南青枫一声大喝，把他拉回现实。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许沐暗自默念，硬挨了几棍棒，仓皇而逃。
“这里有断崖，我们上去！”
前头传来淑冰倩的声音，许沐才发现是一处陡峭断崖，并不高，但足以躲避村民的围追截堵了。
南青枫拎着他一个纵跃便上了断崖一处凹洞，直接避开了追来的村民。
这座山崖虽然不高，但十分陡峭，这些村民一时间可爬不上来。
“那死侏儒太卑鄙了！”
许沐揉着红肿的棍伤，愤怒不已。
他望着崖底下试图爬上来的村民，又觉得十分可悲。
而小男孩死后的惨状犹在脑中浮现，令他良心隐隐不安。
他突然有种不安的预感，那小男孩的怨魂会找上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