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抓住梦的职业
季肆走在雨幕之中。
冰冷的雨水与早春的寒意不断带走身体的温度，廉价的运动鞋也吸满了水，变得沉重而麻木，每走一步都会耗费额外的体力，让宝贵的热量加速流失。
季肆大概能够理解小鸟游椿在看到那封通知时的心情，所以也能明白少女逃离鹭月寮的原因。
老实说，小鸟游椿的奖池——不论是原生还是升级的——此时都已经被抽空，她对于系统来说已经没有了价值，只是单纯每天会生产五个房东币的单位而已。
即便小鸟游椿现在立刻搬走，季肆也不会有太多损失，甚至还能空出本就不多的珍贵房间，让他能够物色更好的房客，获得更多的奖励……
但季肆却从来没有想过放下不管对方。
当初他刚刚获得系统，搬出椎名家独自居住在鹭月寮的时候，是他人生中最为寂寞的一段时间。
获得了科学无法解释的超自然存在的惴惴不安，不想继续劳烦椎名夫妇只能孑然一人打理偌大公寓的辛劳，还有入夜之后没有任何人声，只能伴着风声与虫鸣入睡的孤独。
在那个时候偶然间捡到的小鸟游椿，虽然在少女看来是季肆拯救了她，但又何尝不是季肆被她所拯救呢？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彼此依靠的两人就变成了这种朋友以上，与其说是恋人，反倒更像是家人的关系。
所以不论如何，季肆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陷入沉沦，甚至就此离开鹭月寮的。
更何况，季肆心里也有一些不安：说不定正是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的出现，才让原本能够成为漫画家的少女，与出道的机会失之交臂。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离家出走的是小鸟游那个社恐患者。
平日里最大活动范围也只到公寓旁便利店的她，哪怕在鹭月寮生活了一整年，也完全不认识附近的街道。
因此她会去的地方，想必就只有那里了吧。
季肆拖着湿哒哒的鞋子，艰难的跋涉了一阵后，终于在那个地方见到了自己找了半天的身影。
此时的少女因为雨声的掩护，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只是无比失落地抱着膝盖喃喃自语：“干脆就这样消失算了……”
“那可不行。”
季肆朗声说道：“你欠我的房租还没有收回来，可别想现在就溜走。”
小鸟游椿吃惊地回过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季肆：“房东？！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因为我猜你除了这里之外，就不认识去其他地方的路了。”
季肆来到少女身边，有些费力地坐在她身旁，将没有收起来的伞放在身侧，稍微抵挡一下顺风飘来的雨点：“毕竟这里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啊。”
少女闻言露出了恍然的表情，接着她露出一个有些憨憨的笑容说道：“不愧是房东，还是被你找到了啊……”
但十分了解她的季肆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只是在勉强自己而已，那份笑容里只有苦涩。
“总之我们先回去吧，晚餐已经做好了，不快点享用的话，过一会儿就要凉了。”
季肆劝说道。
可平日里百试百灵的招数此时却失去了效果。
小鸟游椿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房东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在这里待一会儿。”
“别说傻话了！你看看你，穿的这么单薄，在这里吹上半天风不感冒才有鬼。”季肆自然不同意，他找了个话题试图让少女打起精神：“话说我刚刚路过了车站旁的画材店，店主说进了一批质量很棒的进口画材，待会儿走过的时候买一点好了，你的稿纸已经快要用完了不是吗？”
“……我不画了。”少女轻轻摇了摇头。
“是吗，”被拒绝的季肆也不以为意地鼓励着：“休息一段时间也好，我会帮你留意下一届新人赏的，到时候再接再厉吧。”
“不，我是说我以后再也不画了。”小鸟游椿注视着季肆，用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我不当漫画家了。”
本来还说得眉飞色舞的季肆沉默了下来。
“你认真的？”
“嗯，还有房子也不租了，欠你的租金我会慢慢打工还给你的，”少女垂下眼眸，吸了吸鼻子，接着再度抬起脸来，露出僵硬的微笑：“房东，谢谢你那个时候收留我，一直鼓励没有才能的我，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年，我也感觉自己做了这辈子最幸福的梦。”
停顿了一下，少女的声音变得颤抖了起来：“但是……梦终究是要醒的呀……”
“只不过失败了一次，你就要放弃吗？”季肆认真地问：“你的梦想就是这么肤浅的东西吗？”
“但新人赏的漫画，已经是我用光了所有灵感，尽我所能画出来最好的东西了。”小鸟游椿终于按捺不住，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即便如此，依然没有能够得奖，甚至连一点回报都没有……我、我也已经很努力了啊！”
季肆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朝着少女厉声喝道：“别给我太小看漫画了啊！只要努力就想要获得成果？这个世界可没那么容易的事！你以为业界有多少想要出道的新人漫画家啊！没有把其他人踩在脚下，燃尽自身一切赌上未来的觉悟，可没那么容易出道！”
“我……”少女被季肆的话给吓到了，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脸上带着泪痕傻乎乎地看着他。
“看来是过去的我太娇惯你了，从今天开始再努力一次吧，这次我也会尽我所能，硬下心来让你成为合格的漫画家的！”季肆接着说道。
远处霓虹灯的光芒被河面的涟漪反射，落在季肆身上，给少女一种他正在发光的错觉。
“……可是，这样一来要是再失败该怎么办？”她还是没什么信心地小声问道。
“那就再挑战一次，大不了我来养你！你只要朝着自己的梦前进就好了！”
季肆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道，此时他的脸上才重新出现了笑容：“毕竟，漫画家不就是抓住梦的职业吗？”
“……嗯。”少女痴痴地看着季肆的脸庞，轻轻点了点头。
【小鸟游椿的好感指数上升了1点，现在的好感指数为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