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月氏一族（5）魔侵

月氏一族与阳氏一族的针锋相斗没有止息，只是月氏一族也不再像从前一般沉默无声，她们高超的行医水平在江湖上广为人知，少收或者赊收穷苦人诊金的宽大医德，也让月氏一族在广大普通百姓中传颂着善名。连相信月氏一族故事的人也更多了些。

阳氏一族迫于压力，不得不行使阴毒手段更隐秘些，至少光天化日的雇凶追杀不敢再多，因为雇去的杀手已经好几次被人逮到，差点就被顺藤摸瓜查到了阳氏头上。

月氏一族的时间就这么在睡觉也半睁着一只眼防备阳氏一族的毒计中劈波斩浪地过。

直到又过了十多年，阳氏一族顺附了萧霸天占领下的魔宫。

阳氏一族讨好魔宫，暗中借着本就横行无忌、无视王法与名声的魔宫之手，打压乃至围剿月氏一族。

对上萧霸天带领下的气焰嚣张的魔宫，连江湖武林各大派也不得不纷纷俯首，月氏一族在起初几年伤亡惨重，时局如此，不得不暂时回归低调行事，以图将来。

后来萧霸天得病，与狼共舞的阳氏一族几番诊治无效，面临灭族之危，阳氏一族族长不得不向萧霸天脱出家族来历真相，并称现任月氏一族族长月娍身具近乎医圣的医道水平，如果说天下还有一人能治疗萧霸天的病，那除了这个月娍，当不作第二人想。

月娍已经退隐江湖，专心著述医典多年。听闻魔宫搜抓了许多月氏一族的族人，就是为了逼她现身。

月娍年过花甲的年纪，知道自己此去魔宫，大概再也不能回来，传话说叫萧霸天容她几日，交代身后事，不要虐待月氏族人。

萧霸天有病在身，指望医者来治，纵然听闻这样的话有些被冒犯的勃怒，但不知这个月娍深浅的情况下，他还是先按捺下脾气，要给这老妇教训，待这老妇给自己治好了病不迟。

月娍用三天时间，不眠不休将手下的医典著完归存，以供后人习览，并定下了自己之后月氏一族的族长人选，议定好了此后月氏一族的行事方向——面对嚣张无忌的魔宫萧霸天，她们暂时无法与之硬碰，不过也要深知盛极必衰、过犹不及的事理，哪怕最健壮的人也会老迈也会生病，她们可以预见，此刻肆意狂妄的魔宫也会有那么一天，月氏一族已经走过了风风雨雨五百年，这次也一样，她们会走过去。

月娍这一去，就是二十年。为了不让萧霸天在她死后，再抓她月氏一族后人入魔宫，月娍硬生生地活着，至今已是年过八十耄耋，垂垂老矣，满头苍发。

我眼前的这个婆婆正是月娍的女儿，也是年近花甲的年纪，头发已白了一半。

她小时候被她的母亲月娍带着，见过武英大长公主，也见过其指节间的凰鸣扳指，此前为我更衣时，见我颈项间所悬正是凰鸣扳指，才知道这是见到了武英大长公主曾说过的后继之人。

其实在婆婆的讲述一开始，我就已经知道她的大致身份，我读过武英大长公主留下的《与后人书》，她在书中记道，她曾给过杏林月氏一族一个永远不灭的承诺，如果有朝一日，她人执佩来寻，当为允诺之时。

这么多年，月氏一族都以为梁朝覆灭，武英大长公主也不曾留下血脉，当是无后继之人，唯有月娍坚信着有，并且一定有朝一日，那位后继之人会与她们月氏一族再重逢。

婆婆含着热泪，从怀中珍重地取出一个布裹，小心地打开，里面躺着的，正是一枚质地温润的青鸾玉佩。

我问婆婆，此前她从未见过我，何以确定我所戴的凰鸣扳指不是拣的盗的，而将一切事与我托出。

婆婆告诉我说，月氏一族有武医道，专治因练武与武斗而成的各种伤势，她娘月娍是武医道翘楚，她追随她娘的步伐，也专研的武医道。

在为我治疗之前，她探过我周身气脉经络，正气清绝，道脉圆融，绝非邪心歹行之人所能修得。

婆婆说：“如果姑娘您这样心性人，也不是武英殿下后继者，老身实不知，当是何样人。”

婆婆接着说道，而与我同行的黑衣男子，虽同有一身高深修为，但却内气混杂，很难说一身武功是如何得来，所以这也是她没有选择第一时间给他医治的原因之一。

虽然杏林中有“医者眼中无善恶，只有病人”的说法，但这说法早在五百多年前就被初代族主摒斥，月氏一族不治十恶不赦、恶贯满盈者，尤其是武医道。

而她的母亲违背了族主令，早已在二十年前前往魔宫之前，就坚决在族谱上将“月娍”二字除名，认为自己不配再为月氏族人。

可她母亲此去，乃是为保族人平安……

婆婆与我诉说的故事太长，我将她扶转到了院子里，坐在春日明净的阳光下大树底，听她说完了这一段血泪的一族往事。

我察觉柴房的窗传来一声动静，是早已醒了的大护法。

我过去把虚掩的门推开，问一身黑衣如暗夜的大护法：“你也听了大半个故事了，有什么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