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楚咎回来咯。”山野拉开窗帘说了一句，钱裴眼睛还没睁开，被光猛的这么一照，醒了大半，可他不愿起，把被子一拉盖住头，又因为山野那么一句拉下被子一脸茫然懵逼的看她。山野可不管他，从包里掏出本没名的本子坐靠窗沙发看，可钱裴醒了，他爬起来一双拖鞋哒哒走向山野对面沙发坐下，桌上是秦昭托人给他带的早餐，白粥包子，钱裴可不爱这些，天天等着山野给他送肉。他把白粥包子挪在一旁，山野不负所托掏出钱裴钦点肉夹馍，钱裴乐的像二傻子，咬了一口示意她接着说，山野则翻了两页觉得无聊丢一旁拿包子啃一口。
“不过不是林止他们带来的，上了那个警察的车，不知道怎么又变成贺一鸣了，现在他俩还在何老那挨骂。”
“啊？什么时候的事啊？”
山野说的认真钱裴听的仔细，“昨天夜里呗，贺一鸣在那守到了天亮，不知道的还以为看守啥宝贝呢。”山野不屑的哼了句，勺了口白粥，润了润嘴。钱裴吃的满嘴流油，嘴里塞了一大口说不出完整的话，山野嫌弃的把他推远生怕粘上一星半点碎屑，好半天才咽下问的却是别的:“你怎么老喜欢叫林叔大名啊？”
“吃了我的就别事事的，你怎么不担心担心你爹，关心我爹干嘛？他乐意被我叫大名，亲切。”山野把包子塞他嘴里想要堵上那张嘴，钱裴心甘情愿被塞一嘴反正他也吃得下，其实他也想问关于秦昭或者楚咎，可秦昭还在挨骂而楚咎，或许早就不把他当做是朋友了。
“不过听说你爹把罪名全揽了。”山野咽下最后一口包子，起身拍拍手打算走，钱裴仰头看着她，有些难过:“是因为我的那句吗？”他有些后悔说了那些话，一时的情感话语无意说出来后秦昭当了真，秦昭真的在尽力满足他的愿望，各种无理取闹的事情，只要他说了，秦昭都会记住，然后满足他。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你爹肚里的蛔虫。”
山野走了，挎了个毛绒包，随着门关上，他又一个人了，他蜷在沙发上，看着花园里各色人。实在寂寞，他掏出手机叫山野回来，山野回了他一句滚，她今天约好了做发型，前几天就已经和钱裴说好了，可钱裴假装忘记，他害怕这样的寂寞，没过多久他又爬回床上，快到每日体检的时候了，他无聊看着墙角然后到半人高的盆栽，灰黑毛绒地毯，还有上面那本无名的本子。他扭着身子两指去勾，努力半天也不愿多挪动一寸，最后放弃挣扎蠕动一点拿到了。
“耶！”钱裴欢呼着翻开，是本剧本，还没取名，剧情无聊但女主人设讨喜，不过上面涂涂改改，偶尔有个呕吐的表情，是山野的手笔。钱裴想和山野分享，电话还没拨通，它就响了，是秦昭。
“喂，秦哥。”
“你现在在哪？”他的声音隐忍急切，周围吵闹有人在笑，钱裴很奇怪但没多想:“我在病房啊。”秦昭似乎松了口气，他含糊应了几句，挂了电话。紧接着，是山野，她气喘吁吁撞开了门，吓得跟在其后准备给钱裴做每日体检的护士小姐姐眼睛都瞪大了，她想提醒山野医院小点声，可山野转身把门一关，把她关在门外。
“怎……怎么了？”钱裴打了个哆嗦，他把那本剧本往枕头底下藏，可山野也没问他这个，她走到冰箱前在一堆水果里找饮料，今天护士被她关在门外没有整理，一团糟，不小心就翻出点东西。“怎么还有酒？”她在门框那块探出脑袋问钱裴，惊的钱裴连滚带爬的下床，那是他昨天偷偷带进来的，想着冰一冰更好喝结果忘了拿出来，几乎是用抢的把它从山野手里夺回来，把那瓶看似是饮料的酒精藏在身后，满脸堆笑笑的一副傻模样，山野翻了个白眼，她懒得管这个傻孢子，喉咙渴的要冒烟，天知道她接完电话用此生最快速度赶过来的苦楚辛酸。
一口冷饮入喉山野感觉活过来了，她慢慢悠悠的往沙发上一坐，惬意悠然，好像她一直坐在那，没有毫无形象的狂奔，又或者关门离去过，如果她没有流汗的话。
“额……”钱裴想找个话题让她别把酒的事情告诉秦昭，可秦昭那个电话和山野的行为明显是有事瞒他，他想问，又不敢。
“别问，什么都别问。”山野在钱裴还在绞尽脑汁想话题的时候打断了他，她没有回头，姿势不变话语严厉。钱裴有点无奈，叹了口气把手里罐装酒打开，放在山野跟前小桌子上。
“酒后都是胡话。”钱裴坐在另一边，假装没看她。这是山野的小把戏，一些不能说的秘密当她憋不住你又想知道的时候才可以使用的小把戏。可单喝酒哪里有趣，山野不屑的瞄了眼钱裴用下巴点点桌子，钱裴会意掏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炸串比萨小烧烤，在山野的不够不够下又加了啤酒奶茶小龙虾，钱裴还在疑惑她能不能吃下的时候山野已经塞下半张比萨。钱裴惊叹她食量大山野瞪着他说说话归说话手不要停，钱裴戴着着手套在给山野剥虾，但剥的速度赶不上吃的速度。
“你们不用注重体型管理啥的？”钱裴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山野翻了个白眼不忘喝口奶茶:“长身体哈，需要营养。”钱裴笑了声:“再长就横了。”山野把比萨一卷塞他嘴里。冷却的比萨味道不是很好，可钱裴把脑袋伸过去夹着嗓子说主人真好，激起山野一身鸡皮疙瘩，钱裴哈哈大笑。
“你为什么说楚咎和你很像？我查过他资料，出生，经历或者是其他，你俩完全是两条线上的人。”山野喝了口酒打了个嗝，她把自己窝在沙发上，小小一只，头发几天没洗油油的，阳光透进来暖洋洋，恰好时间快中午，酒足饭饱有些犯困。“他身体里，有个人，和我一样。”钱裴的眼睛在光下是带些绿的浅褐色，五官立体，毛发浓密，或许是因为基因遗传，隔三差五染头烫发也没见他掉几根，山野扭头看他，钱裴认真起来确实上镜，可他基本没个正形，山野哼哼了几句，酒精上脸滚烫通红，她抓着酒瓶又喝了一口，大着舌头说:“你说得对。”
“对什么？！你根本没听！”钱裴笑骂砸了个抱枕过去，山野没躲，刚刚好丢在怀里，山野把抱枕垫在腰那块，感叹一句舒服后闭上了眼。山野酒量很差，差的钱裴不愿意和她喝，钱裴刚想去给她找床毯子盖盖别凉着，结果她问:“你见过他另一个人格吗？”钱裴摇摇头，可身体里的蒙奇却点点头，山野见他没说话，换了个舒服姿势想睡，结果他开口说:“蒙奇见过。”
“你的梅花小猫？”山野换姿势的动作停住了，她睁开眼睛看向钱裴，那只小猫是钱裴的能力开关，钱裴虽然不太喜欢这种可爱称呼但还是点了点头，他点点自己心脏:“蒙奇有段记忆是没有发生过的，但里面的事情和人清楚的像经历过。”
“小猫做了个梦。”山野点点头，她对这种双脑共享的事情不是很排斥，钱裴摇头，他的语气很认真也很强硬:“蒙奇不会做梦，他会看到我看到过得东西，你还记得你的演唱会吗？蒙奇的记忆里林叔去了，但其实他并没有去。”
“我不知道，我对他去不去都无所谓。”山野打了个哈欠，她是真的有些困了，在这暖洋洋的午后，她的意识发散。钱裴想将她摇醒，可又觉得没有必要，在蒙奇的记忆里他的能力失控，火焰烧毁了什么，他被关了紧闭，为什么失控他已经记不清，只记得愤怒，愤怒冲破了理智，他讲所见的事物全部用火焰吞噬。
“算了。”钱裴奄了下来，他实在不好说那段记忆里自己完全失控，如果林止知道了肯定认为自己又开始不稳定了。那群人，钱裴知道的，他们一直想让他死去，让他活到现在的，是秦昭。
“山野，明天我想吃肉包子，王姐那家，你知道的吧？我带你去过。”钱裴看向窗外，几只小鸟在树杈上蹦跳叽喳，山野已经睡着了，平稳的呼吸声和偶尔的鼾声，她真的很累。房间里的装饰物品因为能力者陷入深度睡眠开始闪烁，山野在房间里叠加了一层幻境，巧妙将门隐藏就是怕钱裴出去。他不知道是谁让山野推开所有安排来监视他，但能肯定的是，秦昭遇到了什么。
“抱歉啊。”钱裴带着歉意眨眨眼，金黄的兽瞳却是冷漠，他抖落藏于袖口的安眠药粉，那是他一点点攒的，他讨厌控制不住的睡意，没想到今天会作用在山野身上。钱裴不理解山野那几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他深深呼吸着，压制身上燥热想要撕咬的念头。兽血滚烫，蒙奇的血与他的血交融，它在吼叫，在钱裴体内翻腾奔跑，它如魔鬼在钱裴脑海里嘶吼着破坏破坏。
“蒙奇，冷静一点，我们要去帮秦哥，不能搞破坏。”钱裴温柔的抚摸着心脏，安抚小猫狂躁的心，那颗心脏狂跳，就像刹车失灵的轮子。
窗户被滚烫的巨浪冲开，玻璃四溅下坠，还好此刻午睡休息时间并未有人，警报声响彻房间，钱裴蹲在窗口回头看向熟睡的山野，往后仰去。
他在人潮赶来时离去，山野在睡梦中紧锁眉头，脚步声与呼喊声将她带入更深的梦魇。
钱裴跟随手机上的红点越走越远，没想到因为一时兴起给秦昭下载的情侣软件派上用场，秦昭的坐标停在某一大楼，钱裴指挥出租车司机方向，活像个抓奸现场，司机手都冒出了汗，生怕赶不上。
白浔嚼着口香糖哼着歌，音响里放着炸裂摇滚几乎震破耳膜，他跟着音乐摇摆，江清曲抱着胸紧盯前面那辆出租车。“这样就能知道真相了吗？”他问。白浔笑说:“要是真相有那么容易就好了，你也不会找那么多年，你弟弟的死可牵扯太多人了。”江清曲没有说话，他眼睛发红，在医院门口熬了好几宿，他们在等钱裴出门，不同的目的相同的道路让他与白浔联手，这位不属于任意一方的新人类，也就是变异种，将带他去寻找江向阳真正的死因。
“不过你一个正常人胆子真大啊，他们随便一个人都能搞垮你，你家就你一个了，不好好活下去吗？”白浔问，那张娃娃脸上有试探，江清曲并不在意，白浔不信任任何人，这种事情早已从相处中得知了，江清曲闭上眼，没有立刻回答，他深呼吸几次，脑子里莫名出现的画面总是让他头疼，那些江向阳平安长大的画面。
“说了你也不会信。”他说。白浔笑的更夸张:“不想说就算了，现在主要还是找到秦昭，何远可不会放过不死药。”
前方车一个急刹，钱裴没下车，司机脑袋伸出来骂了前面几句，白浔看到后车窗隐约露出来的黄金兽瞳，啧了声，拐向另一条路。他们被钱裴发现了，那双兽瞳似乎直击灵魂，江清曲脸色发白，白浔扫了他一眼，安慰道:“如果适应不了的话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毕竟不是谁都能成为林止，白浔想到那个男人，明明只是普通人，却能在新人类中混到高层，真是好命。
“……我可以。”江清曲咽了口口水，他的额头冒着冷汗，那个目光如同利剑贯穿了他的身躯，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可一旦想到这些人都有可能接触过江向阳……“霍，眼神变的厉害了。”白浔赞叹，江清曲苦笑未在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