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庭之哭
“小友莫慌!”
云清道人吓了一跳,慌忙拉过身旁的孙呈挡在身前,
“我和孙掌柜并无恶意!”
“沈家小子。”
孙呈不着痕迹地瞪了将自己当做挡箭牌的云清道人一眼,随后伸出手,露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
“我们两家再怎么说,也算是世交,之前那事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不对,现在可否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世交?世仇还差不多,现如今这般故作姿态,怕不是有事相求。
沈念心中冷哼一声,揶揄道:“孙掌柜说话还真是幽默,说吧,有什么事?”
“贤侄还真是聪慧。”
孙呈面色一喜,悄摸摸地将钱袋挂在门闩,
“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最近失踪了。”
“那是官府的事,找我作甚。”
沈念皱了皱眉,刚想要关门谢客,却被孙呈那浑圆的手臂支住,钻心的疼痛让他的额头瞬间析出一层细汗。
“是邪修!有邪修逃窜来了这里!还抓了我儿,胁迫我为其送药草。”
孙呈的声音有些颤抖,
“官府管不了,守城的青山道长又闭关不见客……”
“沈念,就当是我求你了,我就这一个儿子……”
孙呈的语气几近哀求,
“我实在不知道该求谁,我知道你有些仙缘,如今只有你有能力救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了,你总不能见死不救……”
“老天还真是有眼,倒是你,还道德绑架上我了?”
沈念冷笑一声,他突然大开了门,震得门户上扑簌簌落下层雪幕,
“你且看看,这便是你的杰作。”
他指着那苍凉破落的院子,
“你的人将这里的值钱物件全都搬空,让我和我师妹无安身之所。”
“小友,请容我说上一句。”
云清道人走上前,但感受着沈念刀剜一般的眼神后缩了缩头,连连摆手,
“不不不,我不是为了孙掌柜开脱。”
待感觉沈念目光稍稍没有那么锐利后,云清道人才小心翼翼地重新开口:
“我听闻那邪修从修士的围剿中逃脱,想必已是重伤,未必是你的对手。
不说那邪修身上肯定有不少宝贝,如今青云宗放出话来,如果能逮住他,不论死活,一律收入宗门做外门弟子。”
“如果能救出我儿,你们的债,一笔勾销。”
孙呈连忙接过话茬,
“并且你们的武馆物归原主,我也会出钱翻修,未来三年的修武物资我也一并给够,想必若是你父亲还在,也不想看到武馆凋零,沈家武学无人光大吧?”
“现如今这消息只有我们几人知道。”
眼见沈念陷入沉思,云清道人连忙趁热打铁,循循善诱道,
“再过几日被那帮不择手段寻求宗门庇佑的散修听着消息,定要闻着味儿过来!”
沈念沉默片刻,随后缓缓收刀回鞘:“这笔买卖不错,你儿子的事我会尽力,但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老实说,虽说孙呈人比较浑,但他儿子却还算是个人,也未曾听闻有过仗势欺人的劣迹,顶多只是不学无术,是个整日流连于青楼的纨绔。
“多谢,多谢。”
孙呈连连点头,
“贵府的东西,我即刻差人,不,我亲自带人送来!”
“你若是多积点德,说不定你儿子也不会遭此劫难。”沈念冷冷道,“走吧,不送。”
……
“多谢道长仗义执言,否则我儿性命堪忧。”
行至山脚即将分别时,孙呈揉着自己被夹出一道血痕的胳膊,致谢道,
“道长的云清观,我也会出钱精修。”
“哪里的话,我只是感念孙掌柜父爱如山,哪还舍得让你如此劳师动众。”
云清道人义正严词,语气朗朗,
“其实直接给银子也行。”
“道长性格还真是……额,直率。”
孙呈一时无言,思索片刻后才终于挤出一句,随后却发现云清道人眉头一皱,退至了自己身后。
他扭过头,果然发现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完全包裹在白袍中的人。
至于他的面容,则覆于一张银色面具下。
修士?
二人心一凛。
白衣之人却并未理会孙呈,伸手一招,便将随时准备逃跑的云清道人吸附了过来,一把掐住了脖子:“有修为却无心法,为何?”
声音的主人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
“回……回前辈的话,”
云清道人看着对方身上溢出的气息一阵胆寒,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滔滔不绝,
“我本是云清观道士,一日砍柴时无意坠崖……”
白衣之人手一紧:“说重点!”
“悬崖下是一瓶丹药和一本奇奇怪怪的古籍!”
云清道人大叫道,
“我天赋不佳,修行数年都未入门,但那丹药吃了之后我便发现自己立地超凡,一步入星隐境,至于那本古籍……我实在看不懂,便一直放于观中。”
“送到你们刚刚下来的地方。”
“啊?”云清道人愣了愣。
白衣修士手再次一紧。
“好的!我明白了,送到沈念小友家里,并且毫无怨言、仔细迅捷地亲自交到他手中,并且在心中感谢前辈的不杀之恩!”
云清道人的声音因为被掐住喉管而变得有些尖细,
“宝物有才有能者居之,我看沈小友就很有资格!”
“孺子可教。”
白衣修士似乎很满意,慢慢放下了云清道人,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去。
看来这便是沈念背后那名修士了。
两人对视一眼,脑门冷汗直流。
“对了。”
刚迈出两步,白衣修士突然转过头,将二人吓得一顿。
“前辈您说。”云清道人低眉顺眼道。
“以后,不要随便打扰人家用膳。”
丢下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后,白衣修士的身形便渐渐隐为一道缥缈的白烟,留下一头雾水的二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
“那孙王八真不会挑时间,还专挑人早膳时间来。”
洛淮竹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捏起一个直接咬掉了大半,溢出了金黄的油汤,
“嗯!就是这个味道!”
她满脸满足,眼睛里似乎都亮起了星星。
“看你这般模样,像是好久没吃过似的。”
沈念见状不禁会心一笑,
“如今那姓孙的有求于我们,银子的问题不用愁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洛淮竹忽然顿了一下,她低头喝了口粥,口中因为塞满食物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嗯,时间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