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暖冬
十六个不停晃动着脑袋的不倒翁，开始轻微地将骑在它身上的参与者甩开，陈巍不自控地打了一个寒颤。李先生紧跟其后，抓住了另一个不倒翁的腰部，把手放在它的颈部。两人分别拆开扶手上的纸条，念出写在纸面的内容。
“亲爱的，我还是很爱你。”
“我们再见一面吧！”
这两句话之间毫无联系，一个人已经分手，另一位还身处热恋的境遇。
接着从这个不倒翁的身上跳走，落在第二个不倒翁的身上。私下里的纸条作废，每一个不倒翁的身上有两张小纸条。千万不能弄错了对话的顺序，不然游戏就无法进行下去。
“亲爱的，我做了你爱吃的饭菜。”
“天气好冷，我想起了你。”
李先生将自己的对白写在纸条的空白处。游戏过程正进行地不亦乐乎，陈巍从第一列跳到第二列的位置，身手敏捷地抓住更多的不倒翁，叶澜依逐步加快了晃动的频率，让他有些站不稳，险些从巨大的不倒翁上掉落下来。
“我不怕你，再激烈一点！”
“走在街上，看见了喜欢的东西也没舍得买。我回答道，亲爱的，我们约会吧！”
李先生也落在了第二列，陈巍正在第四列不倒翁里苦苦寻觅。他撕开了大部分的纸条，甚至把李承志的那一部分也扔在地面。对他而言，那些没用的小纸条都在侵犯令他取胜的先机。
“陈巍也太自私了，规则应该更严格。”
“没关系，澜依。他不可能把所有的纸条全都阅读一遍，那样时间会来不及。”
陈巍跳至第六列，这位选手快要成功结束对话。李承志还在第四列不倒翁做填空题，写得比较认真和仔细。
“假如再次遭遇分手，我们就各自安好，不负明天。”
来到了第五列，随手撕下一张纸条，分手的男人失去了期待。
“我发现你还是像过去一样对我好，不然就复合吧。我答道，是的，亲爱的永远在一起。”
露骨又肉麻的一句话，惹笑了镇坐监控室的女性同事。
“我感觉李先生的女友会更幸福，陈巍的那一段我没看清楚。”
“彩周，在屏幕上有对白。”
她抬头仔细端详这段内容。
亲爱的，你又买钻戒。
我太爱你了。
——
我又去商场买东西的了，不会怪我吧。
亲爱的，买什么都可以。
——
合作愉快，老公！
工作上的事不想让你太辛苦了。
——
我爱上了别人，我去了他家睡觉。
真可恶，快回家，我在等你。
——
给你一个珍贵的礼物，分手吧。
我在等你回来。
“喝杯咖啡吧，彩周。”
“结局怎么会相反呢，我认为陈巍不会分手。不过，也说不定会分手。”
“就看最后一个对话是什么，只要李承志不愿意分手。情感故事还会继续发展下去的。”
——
亲爱的，我路过了一家婚纱店，里面有我们过去的模样。我走进去，又试了一套婚纱礼服。
我给你买。
这段情感故事的结局分明是面向成功之路，也就是说李先生成功与前女友复合，而且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并且这段故事令陈巍的现女友变成了他的前女友。
“别灰心丧气，都是假的。”
“唉，又是一个不喜欢我的人。”
甄月不作迟疑，立刻宣布了本场测试的成绩。陈巍这一场只得了七十分，李先生七十五分，论分数算李承志还是压了他一头。
“还是下一局再做定论，我肯定会赢过你。”
下一项测试题目有关建筑学题材，这门课是陈巍少年时期的长项。他以前设计的作品曾经得过一项国际大奖，为此陈老师带他完成了暑期梦，周游欧洲列国的梦想。
“你还记得我是怎样认识河秀的吗？”
“得奖的那一年，你才十七岁。大家都把你视为建筑学界的天才少年，之后你的作品开设了影展。我一度把你称为偶像。”
“还是校园明星这个称呼更适合我，李先生。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碰过设计图了，现在都不配去碰过去那些作品了。”
陈巍打开手机相册，向李承志展示那些设计宏伟的建筑。他的眼里含有愧疚和失落，和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期差得远。
“很棒的设计稿，怎么会没人欣赏你呢？”
“不够好，投资商不满意。我爸虽然没对我说那句话，但是我能从别人的眼神里看见最终的定局。”
陈先生也很不容易了，不知道完成这几十张稿子要耗费多少心血，结果却没有期望中的那样发生。
“只要不是抄袭的做法，不妨碍其他人就行啊！你的梦想实现过，证明你值得继续努力完成下一个梦。”
已经不知多少次像这样地若有所思，他不是愚钝的人，可是愚钝是人之本性。有几家小型建筑公司接受过这些稿件，最后也都不欢而散地离去。少年时的梦实在是珍贵无比的经历，既然成功眷顾了他的生活，又怎会再次掠夺这些宝贵的心血。
“是我不同意，将来的生活也是这么孤独。”
是他带着如梦初醒的神情，兀然离开了这间宽敞的大型实验室。拿沉默的现实跟以往的成就对比，好像吃了大亏一般。
“陈巍，你见过这个吗？”
在回宿舍的路上，突然被李先生叫到楼梯间的附近。他还要展示一件物品，使人止不住地好奇。
“我师父交给我的，如果你愿意学习这门课。我会教给你所有我拥有过的技能。”
李承志从手里变出一把扇子，朝空处扇了几下。
“感到温暖吗？”
这不就是一把可以令房间迅速升温的暖扇，他在河秀的口袋里面见过，应该说从前的那一批武器他都见过。
“别说这个了。你今天给我这样礼物，不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吧。我是不会做柳辛的徒弟了。”
眼看他就要放弃。
“不拜师当然可以，但你至少也要具备一项技能才有入驻实验室的资本。实验室的每个人都有一把飞刀，你就不想拥有它吗？”
“当然想了，河秀还不知道我在实验室报道的消息。到时候，他来保护我们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
这么说符合陈巍的逻辑，李先生不会接受这种说法的。说是不会接受，其实是不敢接受这样的想法。
乘坐一号电梯，回到806室。
实验室内的闪电让他们过得不太舒服，生活上虽无大碍，却在紧急情况发生时妨碍着看似安定的生活状态。只要他一个不留神，就会被电梯内的闪电劈得神形俱损。回家的路是无比艰辛的一段路程，这种与众不同的艰辛体现在受害者的心态。现在每次路过有闪电的地方，他都会心虚地躲避开。迫于每次发生的心理压力强加在不堪重负的他身上，陈巍会避免增加下楼的次数，吃住也都在实验室的内部餐厅。
闲暇时分，陈巍就躺在小床上面，翻看河秀向自己发来的新鲜事物。既有突然爆炸的金属弹丸，也有给人耳目一新的飞行护具。
“飞刀，小意思。”
他见识过的东西绝对比实验室内的女同事丰富地多。他曾经设想了与甄薏一方的正面对战，真正有利于河秀的武器是锰甲，穿戴上可使人经过多番轰炸也毫发无伤。只有原子弹的威力可炸开它的坚固护盾，伤害到盔甲内的人体。
河秀觉得师父会阻止这场战斗的发生。柳辛是什么样的男人，他们暂时还不知道内情。整个实验室内部，只有李承志明白事件背后的推手，之前的那只手是他。
咔嚓！
陈巍感觉房间的玻璃上有异响，是人为的破裂。假如不快点离开室内，碎玻璃很可能会弹到他身上！
咔——
事实果然如此，不过会用这个武器的女人也就剩下她了。
“哈哈哈，怕了吗！看到你这贼眉鼠眼的贼人在里面藏着，真是有趣。”
“徐苇婷，你给我等着。”
一步到位的高手。南宇真恐怕会探出头向外面张望，这个女人就加快了破窗入室的速度。
“两秒，你这个房间就是我的了。”
“幸亏你穿戴了蚕丝袜，你会害得我满身是伤。”
懦夫！
徐苇婷来了。陈先生是一个真正的胆小鬼，躲在床底下不肯现身。
“虽然是蚕丝做的东西，但是它有名字。”
“网甲，软瓷。”
它是蚕丝和铁元素融合而成的专用盔甲。
“不仅有软瓷，还有轻瓷、白瓷，黑瓷等等女式甲胄。你不是说会帮本学妹做推销吗，最近一点动静也没有，害得我亲自赶来。”
“我跟甄薏商量了几天，已经入职了。而且这副甲胄也可以做成男款啊，谁说只有女人才能用了。”
“呦呵，我听过过这件事。”
徐苇婷随意地摆弄着桌面上的机器人。
“这个东西很好玩，借我用几天吧！”
如风一般快速的女人，沿着墙壁一点一点攀爬。她所穿的靴子价格昂贵，听说是攀岩专用鞋，不过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这双靴子的制作材料随处可见，附近的市场可以以批发价入手一套。
“真没想到她还会自制攀岩靴呢。”
他朝左边查看现场的状况，所幸没有伤及隔壁的住户，窗户上的玻璃也没有被砸到的痕迹。徐苇婷的战斗技巧没少加练习，进步了不少。比如，像上次那回就没有这么幸运，直接把楼下一位教授的座驾砸了一个大窟窿。
听说肇事者到现在还没有抓到啊！
“哈哈。”
幻想的魅力真是无穷无尽的，甚至让他联想到了过往的乐趣。她的身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任谁也找不到破坏玻璃的凶手。时过境迁，想找到凶手已经是不可能的事。陈巍就会找个恰当的机会威胁一下，让她再安静点。
“少做违抗法律的事情，陈巍。”
“我已经做了，怎么办？”
本来徐小姐想要劝他一句，陈巍也适当地领情，就是完美的结果。总有人从中作梗，河秀跟来就不得了。李先生的到来，给了她如此的希望。
“如果他们怨恨我，就去道歉吧。”
“那倒好了，受害者也没有表现出抵制你的模样啊。”
他也不然，本身就不认识的朋友，这个道歉简直是突如其来的为难。对于迟恒造成的伤害，他已经无法挽回了。连吴小姐看见他的眼神，也学会躲避三分的距离。脑海里充斥着一些警惕他人的计划，也不是有人逼迫自己这么做。
为什么不选择做一个合群的小子，答案很简单。因为心中的忿忿不平，所以对迟恒的成就予以不满的态度。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假如失去了一段令人满心欢喜的婚姻，那么反而能得到更多的幸运。这句话恰巧是针对甄薏的遭遇而言，而非陈巍的本身。
“我要比你早一步。”
徐苇婷向他抛来不屑的神色，惺忪的眉间闪过一丝焦急。
“昨天我熬夜为你们设计的测试题，你看看啊。”
建筑学之神。
事实竟然是如此。
“谢谢，我等无以为报。”
安静地看着这张写满辛苦的脸庞，他心中满怀不舍的情绪。
“每天能见到你们这些人，我觉得非常开心和快乐，希望它永远不会消失。”
让他早点说出这句台词，比进监狱反省的生活要舒坦地多了。徐小姐的表情掠过一丝怜惜之情，老天会惩罚不忠的人们，一直以来是其他人的信条，从来没有被内心的自我真实地承认过。
“你想知道彩周的心里是什么想法，就应该去问问。”
陈巍不甘心的事情，已经众所周知了吗？
“你把她的电话给我。”
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掌，留给他一个失望的背影，除了陈巍没人亲眼看见过。
吴彩周是徐小姐的表妹，她们之间存在可靠的血缘关系。当然了，获知这件消息的时候他住在家里。独自翻阅的时候，他的眼睛捕捉了这项资料。
“建筑之神，我真的不配做。”
陈巍按下一个令人熟悉的电话号码。
实验室号码1706，请尽快就位！
本次测试的题目——建筑之神。
“陈巍，他不能到场了。”
“怎么了？”
李承志只想得到准确的消息，询问战友的情况。如果不是陈先生选择悄悄地走出房间，也不会有人再次询问同一个问题。
“他不能参加今晚的测试了。”
顿悟的意义，李先生也曾离它很遥远。
“那我就不妨开始今天的创作。”
“请开始吧！”
本项测试时间剩余一百五十分钟。
李先生设计的作品即将呈现在众人眼前，甄月确认本次创意将注册成为李先生的专利。她将直播这次创作的全过程，向国家有关部门正式申请。
如果李承志成功完成这次挑战，他将成为世界人民都在瞩目的建筑界新星。
“昨晚熬夜恶补的成果，你们不介意我提前得知测试题目的行为吧。首先打三层地基，粗略地画几笔线条，接着我会在打完地基的基础上设计这栋建筑的外观。”
“我们在观看。”
“幸好不是网络直播，我这几笔画得也不够专业，非常简略的创作。”
等待李承志完成创作不仅是甄月的工作，更是所有观众的期待。他不愿意分享的过去，将一笔一划地在屏幕前尽情地展现。
“这栋楼的外形是一个完美的三角形，你们能够直观地看见这个利用直尺画出形状的多边形。接着我会设计每一个角度的大小，分别为六十五度，七十度和四十五度。”
答案也十分正确，三角形的内角和都可以校对。
“根据实际测量的地基，三个小角的角度不能够产生偏差。再从地基所占用的面积，寻找建筑的总体面积，大概能够占用整一个面积的三分之二。”
李先生从立体表现的平面图，表明了走廊、电梯，还有楼顶的高度。
“从外观上面看是三角形的三个面，将用于建筑国际学术交流图书馆。”
视频的另一端，甄月得到了专家的一致认可。独特的建筑师拥有自己的世界观，每一个全新创作的作品都是与众不同的。
“他们将采用你的想法，做出实际的测量并且投入到城市的建设。”
属于一个人的欢喜感染着实验室内的观众，尤其是叶澜依的认可。作为一位智商超群的女孩子，从完全没有缺陷的设计中得到新的灵感，时隔很久了。
“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