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被迫拯救世界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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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修)无回谷 (十五)

那女子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你个死鬼,就因为你找外室,害得我在外面都抬不起头来,你知道人家都说我什么吗,说我窝囊!”

女子越说越生气,抓起一旁摆在地上的纸钱就朝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赵员外扔去,纸钱在空中打着旋翻飞,缓缓落在赵员外身旁。

“前月十五,东面的库房里少了三百两银子,是不是就是你偷偷拿给那外室!什么员外爷,那些银子哪个是你自己挣的,还不是我娘家带来的,我就是瞎了眼了我!”

纪茗昭后退一步躲过满天飞舞的纸钱,悄悄凑近赵员外的尸首。

这赵员外原就是尚城中有名的富户,吃得自然会比缺衣少食的普通百姓要好上不止一星半点,就连体型也是普通百姓的两倍有余,他鼓胀的肚子鼓得堪比怀胎八个月的孕妇,庞大的肚腩被腰带艰难托起,割裂成两个巨大的半球。

被肥肉挤压得只剩下一条细缝的眼此时瞪得大如牛眼,面容扭曲脸色惨白如纸,两只肥大的手死死捧着心口,显然真的是吓死的。

那女子还在哭骂,一声比一声怨恨,从刚出嫁赵员外就纳妾一直骂到赵员外私藏古董,私自偷出地契转卖他人,她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对这负心汉恨得牙痒痒,越说越恨不能马上冲上去就是对着赵员外的尸首来一顿组合拳,就地再送他升天一次。

纪茗昭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一是不能理解这娘子为何猪油糊了心,非要嫁给这赵员外,二是怕是再呆一会儿这娘子连赵员外的金库藏在何处都要抖出来,纪茗昭实在怕自己守不住道德的底线,忍不住掏人家富户家底,遂决定继续前行寻找有用的线索,最好能找找那外室的消息。

赵员外家是三进的大宅子,一进门房,二进厅堂,三进私宅,二进和三进的院子中还有一座花园,花园中种着开得正盛的海棠花,海棠娇艳,细风轻抚,带起万花逐风。

花园中央还有一座不大的凉亭,凉亭内茶具贵妃塌一应俱全,就连凉亭的立柱都是汉白玉制成,大户人家讲究,就连宅子上的瓦片都是干净的,恨不能擦得反着光。

纪茗昭就像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看什么都新鲜,东晃晃西逛逛顺着回廊一路朝里走,只是这期间却连一个人也是没有遇见,府里老爷的尸首还在地上躺着,当家的娘子忙着在厅堂里哭丧,但宅子里却连一个仆人也没有,更别提当家娘子口中恨得咬牙切齿的小妾们。

只怕是宅子里的佣人树倒猢狲散,当家的娘子镇不住场面全都跑光了,纪茗昭望向还能隐隐听见叫骂声的厅堂,有些替这娘子不值。

何其悲哀,年少家境殷实,父母宠爱,却落得落得这般田地,恨他入骨,却也爱他至极。

而这负心汉风流一生,到最后,却也只有她肯为那负心汉哭上一场。

三走两走纪茗昭便进了后宅,后宅仍是不见一个人影,只是这些人却似乎不是今天才逃跑的,而像是离开此地已久。

这就有些奇怪了,赵员外家的家眷一个月前便离开赵府,但赵员外和夫人却仍住在这大宅内不曾离开,这不合常理。

但如此不合常理之事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这赵员外恐怕也是被“选中”的人,只能被迫留在城里。

后宅内东西耳房中翻倒的桌椅上积着厚厚的灰,床上的被子并未叠起,而是只掀开了一半,另一半则杂乱的扔在床上,屋内梳妆台前的脂粉盒子尚未掀开,只在表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这屋中的字画,金银首饰也都整齐地摆放在柜子里,想来这屋里的人才刚起床便慌忙离开,就连细软也来不及收拾,就连忙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纪茗昭原以为进了后宅能得些线索,却不想越是深入,这谜团却像是雪球,越滚越大,丝毫没有头绪。

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不大的说话声。

纪茗昭查看的脚步顿时一顿,这宅子里的人不是应该都跑光了吗,还有谁在正屋里……是人,还是鬼?

她仔细听了听,这说话声是从正房里传出来的,她心脏震颤着狠狠深吸两口气,小心翼翼朝声音的方向走去,没走出几步那说话声便越发清晰起来。

“咱们就这么让他躺在地上,不敛进棺椁里也不是个事啊,”一名马夫打扮的家丁虽手脚麻利地收着房中值钱的家伙事儿,心里却还有些不多的良知,“别拿那个铜柄,那个不值钱,拿字画啊,你是不是傻。”

“我就是喜欢那个牡丹铜柄,不带走我这一年饭都吃不下去,都怪你来得太晚了,我最喜欢的夫人那根金钗也不知被哪个小王八羔子顺走了,”同马夫说话的女子作婢女打扮,正在床头奋力拆着那一对铜柄,“我傻,你才傻,他儿子都自己跑了,我们收什么尸。”

“我那不是牵马呢嘛,啥能有马值钱,哎呀,你就别要了,她要是来后院怎么办,”马夫对着婢女的手狠狠拍了一下,“你不怕我还怕呢!”

“痛!”婢女吃痛地松开铜柄,狠狠擂了马夫一拳,“我怕什么,又不是我弃了糟糠妻,家中好几个小妾还要在外面养外室让正房下不来台。”

“你快少说两句,再把她招来,”马夫一把捂住婢女的嘴,把手里的包裹塞进婢女手里,“快走吧!”

“不过是个……”婢女还未说完,屋外突然狂风大作,吓得婢女连忙闭上了嘴,战战兢兢地跟在马夫身后快步出了院子,像是两只屯满了粮的老鼠,足下生着黑烟快步地跑走了。

……

“奇怪,正殿的大门怎么关了……”

徐广白强撑起身挪了挪地方,把正殿大门让出来,自己缩在了庙宇立柱后面,看着蜂拥而至的人群对着玉像又哭又拜。

“大仙,求求您让我也出去吧,这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大仙,救救命吧!”

徐广白听着庙宇正殿内的几乎能掀开正殿屋顶的鬼哭狼嚎,有些烦躁地用手心捂上了耳朵,他抻起脖子朝正殿的门外看去,试图在人群中找到那根发着光的指挥棍。

慢死了慢死了!

正殿内哭嚎声,诵经声,犹如成千上万只鸭子在耳边反复吟唱,吵得徐广白脑袋瓜子嗡嗡作响,两眼直冒金星。

烦死了,你们不走我走,惹不起老子还躲不起吗!

徐广白怀着的满腔怒火,在吵闹声中不断堆叠,在怒气值加成下,徐广白医学奇迹般站起了身,摇摇晃晃地试图朝正殿门外走去。

此时门外不知为何狂风大作,风卷树叶对着正殿的窗棂发起一遍遍猛烈的攻击,敲打得窗棂砰砰直响,庙宇外的天空随着风起翻涌,阴气大盛,开始越发阴沉了起来。

而庙宇内哭嚎的人群却并未发现门外的异常,仍是喧闹不止,门外,徐广白看着面前面比桃花娇的艳鬼,默默不知该如何言语。

“……”徐广白回想起纪茗昭走前的那句艳鬼难道不好看吗,缓缓低下头,不去看面前含笑的艳鬼。

“郎君,为何不看奴家?”那艳鬼微微歪着头,缓缓飘至进大殿,飞到徐广白身边,细长的手指慢慢勾起徐广白的下巴,“郎君,你可叫奴家好找啊。”

徐广白一把抓住那艳鬼的手,用力一拧:“谁是你郎君。”

“哎呀,痛,”艳鬼吃痛用力抽回了手,“郎君怎能这么对奴家,奴家不依。”

徐广白心想你爷爷我管你依不依,奋力爬了两步想将正殿的大门关上,这时,不知是正殿中谁发出一声惊恐至破音的大喊:“是花娘,是花娘,她又回来啦!”

正殿内的百姓听见那一声破音的吼叫顿时乱作一团,花娘饶有兴致地看着里面混乱的人群,有些跃跃欲试的想上前去。

徐广白调动魂体中仅有的阴气,右手猛地一握拳,正殿的大门便随着徐广白的调动猛地关闭。

“郎君竟是如此对奴家,奴家好心伤……”花娘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正殿内,那细嫩的嗓音说出的话音虽声音不大,却能将正殿内的嘶吼声,哭泣声通通盖下去,“各位好心人,谁能放奴家进来,奴家可想坏了你们了。”

正殿里的哀嚎声更大了:“花娘,冤有头债有主,新婚时卖你的是你的乔郎,买你配冥婚的是方家,你别再来找我们了!”

“可别这么说,各位可都是奴家在凤栖楼的恩客呢,”花娘的笑声在门外听着更加清晰起来,她笑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而且,劝乔石卖奴家的是黄娘子,抓奴家的是张家兄弟,将奴家封进棺里的是李叔伯,抬奴家埋奴家的是汪家大郎呀……”

门里的哀嚎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捏住了喉咙,正殿内一位被挤在门边身着紫衣的男子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来,一把拉开了正殿大门。

大门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在众人面前洞开。

门外的花娘巧笑着站在众人面前:“奴家已经不恨了,你们冤有头债有主,还轮不到奴家……”

她说完这一句便转头看向门边的徐广白:“郎君可有什么怨,快跟奴家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