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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家翻译东西,漏译其实是一个普遍现象;越年轻越容易出现漏译,越是对话越容易漏译。除了词或短语的小漏译现象,看错行就是大漏译了;还有看漏段落的呢。西文扁平,行距又小,习惯方块字行距的译者,看错行在一段时间内是时有发生的。因此,我大学毕业到国家版本图书馆编译室做翻译,老同志们最热心的是送我们硬纸签,让我们用来界行;有的硬纸签做得还很讲究,中间划两道缝,可以卡在书页上,译完一行,往下挪一行,保证硬纸签不滑动。后来,我翻译东西,都用这种硬纸签来界行,保证我不会看串行。在我编辑过的翻译稿子中,都有漏译现象,只是多少问题。小说译稿都会有漏译问题,何况剧本中的台词?因此,对照看完朱生豪的每部译作做小结时,只要是小的漏译,我的结论基本上是译者看错行或看漏词造成的。也正因如此,我特别强调说:我做的工作是校补,没有资格称作校订,因为朱译的特点很明显,很多地方不能按现行的翻译标准衡量是否需要校订。补译是完全可以放开手做的,对照原文比较容易发现是否漏译了;尽管如此,为谨慎起见,凡是我补译的地方,下面都加了黑圆点。这样对朱生豪负责,对读者和专家学者负责,而我的责任如板上钉钉,是想逃脱也逃脱不了的。这事儿做来需要三步走:
第一步是把朱译编辑一遍,打印出来,作为译稿。
第二步是把留学英国时就备下的迈克尔·奥马拉丛书有限公司(Michael O’Mara Books Limited)的莎士比亚全集平装本大卸八块,撕成一千零二十二页,备用。
第三步工作就是左边放原文,右边放译稿,两边的硬纸签像两把篦梳一样,一行一行地往下挪,看了左边看右边,或者看了右边看左边;不算早几年的零碎时间,二〇一三年以来,我就是干这样一件事,至今年八月中旬,这个技术活儿总算是初步完工了。这个活儿在别人看来很枯燥,可我做起来却津津有味;原文的难度是尽人皆知的,而朱译的难度在于相当多的译文,我不好判定是朱生豪漏译了,还是他展、转、腾、挪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