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路

车子出了收费站以后穿过一片平坦的工厂区。

在苏素的记忆中，这里似乎不是这个样子。

只不过听母亲说，大概是国家扶持之类的，把这一片推平，建了好几个工厂。

原来乡下的年轻人都去南方进厂，如今叔叔婶婶们在家门口就能进厂工作了。

“嗯。”

苏素回应了母亲一声，却在脑子里思考着这个地方曾经的样子。

大约是有一条河，河水记不太清了。河对面有一水泥厂，两个庞大高耸的水泥烟囱不停歇的冒着烟。

她从未靠近过水泥厂，因为隔着河，也因为奶奶曾经讲过的关于水泥厂的奇幻黑暗故事。

想到故事，她认真回忆了一下，大约奇幻是口口相传的编撰，黑暗却未必是空穴之风。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一个听故事的路人。

穿过这一片厂区，车子拐上一座土桥，这座桥她确实印象深刻。

她出生的地方坐落在深山脚下，四面环山，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泥巴路通向外界，乡里的人，除了少数家拥有摩托车，其他的，进出基本都是靠着两条腿，走过十几里的泥巴路，走到这座土桥上，然后搭车进城。

她的童年，也在这条泥巴路上经过很多次，不过走的次数极少，因为她家也有摩托车。

每次进城，都是父亲骑着摩托车把她和母亲送到土桥上，然后看着她和母亲搭乘客运车走远。

回来的时候又骑着摩托车等在土桥上，然后载着她们回到山脚下的家。

泥巴路蜿蜒曲折，有的地方低到河床之伴，有的地方又高到半山之间，除了曲折，还坑坑洼洼的，泥巴松软，走的多的地方深深的陷下，少的地方隆起，等实在将就不过的时候，村长才会吆喝上几个青壮力，带上锄头铲子还有箩筐去修修补补。

所以这条路并不好走，虽然有着父亲的摩托车，她和母亲也时不时的需要下车走上一截，有的地方带着人过去实在有些危险。

天晴还好，下雨天更是难走，雨水沉积在坑洼之中搅成泥浆，松软的泥巴在雨水的冲刷之下，靠着山的一边还好些，另一边，时常会塌上部分。

这也是为什么母亲要下车带着她走上部分的原因。

路走的多了，哪些地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安全，乡里的人都熟悉非常。

曾经有乡里的毛头小子不当回事儿，骑着家里的摩托车，毛毛躁躁的开快车，最后在拐弯的地方，轮胎骑着湿滑的泥巴一起掉下了山沟。

年轻人身体好，运气也好，进出的乡里乡亲把他抬了上来，又得到父亲的尽力医治，虽然落下了跛脚的毛病，命却是保住了。

乡下地方小，转来转去都是熟脸，人都秉持着淳朴的心思，年轻小子也乐观，所以就算跛了脚，也没什么不同，日子照样过，连摔下去得地方都没有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应激啦障碍啦之类的矫情。

乡下人，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