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脸上挂不住

宋延端跟进去，看到走道上有一张长条椅子，上面躺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他走过去叫了一声：“刘宝强。”

男人睁开眼睛，虚弱地冲他点头。

对方身份已确认，下一步就得将他抬到救护车里。眼看着病人身上沾满油污的衣服，宋延端咬了下牙，假装做没看到，伸手就要扶他起来。

走道上光线阴暗，宋延端一弯腰，正与刘宝强手上糊满了血的纱布对了个正着。鲜红的血还透过纱布往外渗着。

突然间，宋延端头晕目眩起来！他以前有晕血症。不过，好长时间没犯过了。谁知此时这么关键，他却不行了。

池云云拉着刘宝强媳妇，风风火火进到医生办公室，交押金，按手印……她出来后，却看见这么一幅场景：宋延端矜贵地靠墙站着，病人仍然躺在长椅上。

她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真是没看错人！这个宋延端看着岁数不老小了，可怎么干啥，啥不成！

医生和护士随后过来，一起将刘宝强抬进救护车。池云云扒着救护车门叮嘱道：“杨嫂子，大夫也跟车去。说和县里医院联系好了。你就安心照顾刘大哥吧。过两天我去医院看你们。”

刘宝强媳妇哪经过这种事情，她擦着眼泪道：“池妹子，你得帮帮我们。”

池云云点头，“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

救护车鸣着笛开远了。池云云拉着谷丰收去僻静处，绷着脸道：“上回我就提醒过你，厂子要给工人买意外险。你没买是吧？”

谷丰收耷拉着脑袋，过了好一阵子才咕哝道：“说起来容易，可买保险需要钱呐。厂子没钱，我也没办法。再说，机器运转得好好的，他若不是打瞌睡，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再怎么着，保险还是要交，花小钱抵风险。”她想了想，又道，“刘宝强家里就他一个壮劳力，如今他受伤了，你该负的责任不能逃掉。”

谷丰收梗起脖子，“我要是不将刘宝强收进厂子，是不是就没有这一遭了？他要是注意力集中，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池云云气道：“谷厂长，事已如此，不是后悔当初。现在的问题，是要拿出解决办法。”

谷丰收不甘心，分辨道：“这是刘宝强自己操作不当出的问题，别人都好好的，怎么就他受伤了？！”

池云云道：“你能举证吗？这方面的规定是，用人单位认为不是工伤的，由用人单位负举证责任。”

谷丰收：“……”

她见谷丰收泄了气，见天色不早，也不想把他逼得那么紧，便道：“我说的这些话，你好好想想。别急，总能想出来办法。”

出了卫生所，池云云又去了派出所。她向值班民警讲述了刘宝强在恒丰油脂厂受伤一事，说刘宝强才脱贫。这次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他很有可能会返贫，影响面会很大。她现在担心谷丰收一跑了之。

现在全省上下都在抓脱贫攻坚，千方百计让贫困户脱贫。返贫的责任，谁都担不起。派出所闻言也相当重视，说是会牢看着谷丰收的。

天擦黑时，他们回到村委会。雷队长站在村委员门口，见宋延端由池云云驮着回来，吃了一惊。

宋延端脸烧得要命。整个下午，池云云忙活个不停，他跟在后头插不上话。尤其是他这个大男人变成小姑娘的累赘，他一向矜持的脸上挂不住。

雷队长招呼他们进去吃饭。此时，宋延端的手机响了，是爷爷宋儒达请求视频。他走到僻静处接通。宋儒达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他声如洪钟，“端子，你到村子里了吗？”

宋延端吸吸鼻子，“到了。我现正在村委会里呢。”

“好好工作。爷爷等着你赢呢！”

“好。”见宋儒达精神矍铄，宋延端不由自主地应了。

屏幕一闪，出现韩明绢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她欢快地叫着：“端端，你猜妈遇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