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姑娘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转眼间来到盛唐已经半月有余,杨羽身体渐渐好转,也熟悉了这里的一花一木。
钱家退婚的事他算是搞清楚了,根据杨羽自身的记忆,以及从他老爹那里诈骗来的信息,这钱家是靠着他们杨家的提携才得以在长安立足。
后来钱家的掌柜钱宽主动求着把自己的小女儿许给杨羽,以求得杨家庇护。
可是最近几年钱家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攀上了韦家的关系,生意不但做得风生水起,更有一举超越杨家的势头。
本来两家联姻,哪家生意做大了,对双方都是好事。
可是不料钱家这小闺女从小聪颖,不仅人长得漂亮还诗词双全,是位十足的可人,韦家的公子对她是一见钟情。
钱家顺势而为,杨家不免就成为了垫脚的石头,在得知杨家不肯退婚后,钱家变本加厉,竟然背地里撕毁盟约,千方百计打压杨家。
杨羽穿越那天恰逢钱家掌柜钱宽又来谈退婚一事,杨明肃因为杨羽昏迷不醒本就憋着一肚子的火,见到钱宽居然恬不知耻这时候上门退婚,愤怒之下出口成脏,两人因此差点打起来。
“老子好歹也是个明经及第,这么不给面子,就不怕老子喊一声‘棺来’,召唤四个黑人小伙,吹着唢呐就把你们埋了?”
杨羽嘴角微微一抽,他最见不得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做派。
不过钱家的事急不来,现在对他来说最要紧的事不是收拾钱家,而是怎么想办法把当官这条路走顺了,走好了。
他记得春闱关试之后,按理来说不日便要拜谒丞相进行关宴,可今年关宴比去年推迟了一个多月,所以这段时间他也只好按着耐性在家修身,养性。
说来也心酸,以前的杨羽没什么诗词天赋(现在也没有),为了明经科能够及第一心埋头苦读,最后还是靠着他老爹暗中使钱才最终及第,算得上一等一的书呆子。
结果在及第的当晚,曲江夜游,风头正盛之时,却被同期的进士科举子们耻笑。
说他之所以能够及第靠的并非才学,而是家里的财力。
可想而知,对于一个苦读了十余年的人来说,这句‘谣言’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结果很明显,书呆子气不过要跟人比诗词歌赋,自然最后便落了个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结局。
“真傻,就是比也不能比诗词歌赋啊!”杨羽躺在前几天让木匠专门打造的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
这唐代的科举和明清不一样,不仅种类繁多,而且难易不同,重点也不同。
总体上来说,唐代的科举分制科和常科两种。
常科就是世人门口中常说的进士科、明经科、秀才科等等。
而制科,最主要则是书判拔萃科,和博学鸿词科。
杨羽参去年加的是明经科,都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又说“进士重诗赋,明经重贴经”他一个明经科的人,去跟一帮进士科的人比诗词歌赋,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哎,扬长避短都不会,活该你受气!”
嘀嘀咕咕啐了一句,旁边的婢女将紫澄澄的葡萄细心剥去外皮,再用竹镊轻轻夹出葡萄籽,这才把果肉送到杨羽的嘴里。
‘酸酸甜甜,真好吃,果然日子就得这样过啊!’
杨羽越发觉得自己无耻了,早上起来往太师椅上一躺,舒舒服服自由自在,仿佛他打娘胎里生出来,就应该是来享福的。
腐败?纨绔?不要脸?
对,就是这么硬棒,就是这么尿性!
杨羽将书本盖在脸上,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乱想,突然听府门外有人声。
“三郎,杨三郎!”
“这谁啊?”杨羽拿下书本,婢女澜衣在一旁嘟囔道:“回禀公子,听这猪声,应该是赵大成那厮!”
“赵大成?”杨羽回忆了一会,果然想起赵大成的信息。
这赵大成与他同为开元二十九年的举子,虽两人之间多有交集,关系也处得不错,但这厮其实是一个五试不第的废材。
在一众大V都得靠着相互吹捧为生的时代,也只有杨羽这样的书呆子才会去交这样的朋友。
好像为此,他老爹还曾经暗示过,不要跟这种人走得太近,会掉身份,掉智商。
不过一向木讷的杨羽似乎没听出这层话外之意,他爹见杨羽难得交到一个朋友,顶破天多花点冤枉钱,也就没有继续过问。
“把他抬进来,本公子有几乎话要问他!”
杨羽吩咐下去,家中好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役把赵大成抬入府中,赵大成一看这形势不对劲,立马告罪道:“三郎,那日夜曲江泛舟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知三郎诗酒双绝,却不知对方来者不善啊!”
“狗屁!”杨羽白了赵大成一大眼,这赵大成别的不多,就心眼多。
那晚与进士科的那些人相遇或许是偶然,但是撺掇杨羽出战的绝对是这个痴缠货故意的。
或许他心里就盼着杨羽出糗,然后他再借由此事做做文章,进而让杨羽对他心存感激,把他当成生死之交的莫逆好友。
杨羽目露凶光的围着赵大成转了两圈,赵大成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不由分说‘噗通’一声就给杨羽跪了。
“三郎,我我我......我对天发誓,我真没想到以三郎之才,会不敌对面那帮腌臜泼才!”
“你再说一遍,谁不敌谁了?”杨羽给了赵大成屁股一脚,赵大成立马两眼精光一闪,恍然大悟道:“我是说,以对面那帮腌臜泼才的才学怎么可能赢过三郎的诗酒双绝,那晚三郎只是恰好身体不适,故而才让他们讨了便宜。”
“这句话听上去还像句人话!”杨羽让人把赵大成放开,这厮虽然巧言令色不是什么好鸟,但小人有小人的妙处,只要用得好,也不失为他来唐的头号马仔。
“三郎,那今晚?”
“这几日我没空,别来烦我!”
杨羽下了逐客令,赵大成很懂事,看到那晚的误会已经‘解开’,寒暄了两句心后便满意足的离开了。
毕竟对他来说,杨羽就是大腿,他还盼着杨羽今年登科以后好关照关照他呢。
“公子!”澜衣把赵大成送到照壁,返回东堂后一边帮杨羽剥葡萄,一边撅着小嘴道:“你可千万别信他,赵大成这厮谎话连篇,就没一句真话!”
“我当然不信他,难道你以为他葫芦里那点小九九能瞒得过本公子?”
杨羽往嘴里塞了一粒葡萄不禁有些自嘲,就赵大成这点道行别说骗他,连一个婢女都骗不过,也不知道‘前世’脑里都装的是什么。
得亏他穿越得及时,要是在晚个几年,怕是老杨家都得毁在他手里。
‘公子以前不是最相信他的吗,怎么今天忽然又不相信了!’澜衣表情有些奇怪,以前她这么说的时候总会被杨羽训斥一顿。
说什么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咱们呀不能以貌取人,可今天杨羽不但不骂她,还夸她。
“怎么,难道本公子说的不对?”杨羽反问了一句,澜衣噘嘴道:“公子说的当然对啦,只是以前公子可不是这么说的,为此我可没少挨骂!”
“噢,我骂过你吗?”杨羽想了想,确实好像有这一档子事情,不过澜衣和其他婢女不同,澜衣是家生婢,从小陪着杨羽长大,所以说话和做事也更随意些。
比如针对赵大成这件事,杨羽记得好像就澜衣一人敢直言相谏。
好姑娘啊!
这年头不图你房,不图你钱,人长得漂亮,又一心只想把你伺候好的女人,很少见了!
“当然骂过,公子难道不记得了吗!”
澜衣嘟着小嘴把脑袋偏到一边,这时候杨羽才是想起来,她的母亲是粟特人,而她因为汉胡混血的缘故,所以有着相较一般唐人更为高耸的鼻梁。
热依扎?哈妮克孜?
杨羽看得入了迷,澜衣留意到杨羽直勾勾的眼神,娇嫩的小脸顿时红透了耳朵根。
“公...公子......你那么看我干嘛,难道澜衣脸上有花?”
“花哪有你好看啊!”杨羽嘤嘤笑了起来,笑完之后还不忘有模有样的嫖诗一首(ˋ▽ˊ):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澜衣的脸,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