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风筝下的我

年幼时最开心的时候，是祖父在时。他常塞给我的一只风筝，笨拙的风筝在个头小小的我面前是那样大，而我手捧风筝，像捧着世间最好的东西。

一晃多年过去，祖父的身影在记忆里也渐渐模糊下来，我甚至生发出担忧，怕自己有天忘了他的模样。

于是我拿起笔，想画下祖父的模样，却画出了风筝上常见的纹样。我顿时感慨万千，也就有了做风筝的想法，不为卖钱，就当是思念祖父了。

我跟随师傅学得不久，不知是我急于技艺的精进还是他教的极好，我学得很快，师傅拍着我的肩膀送我离开，那天他还给我特制了一只风筝，我小心收起来了，就挂在我风筝屋中最醒目的地方。

自觉学成，也就想来有名的风筝镇讨教一番，却不想这里已经失去了往日风光，别说风筝，连卖风筝的都见不到几个，看着那些七旬老人，我皱着眉不住叹气。

最终留下来了，成了个年纪轻轻做风筝卖的小老板。

很多孩子最初不太敢来买，怕我卖的贵，也怕买回去要挨妈妈骂。我费了很多功夫才算是和他们打成一片，至于如今嘛，更是连大人都理解我了。

每日都心中庆幸着，我似乎成为了祖父的骄傲，也成为了自己的骄傲。

然而我那父亲，却另有看法。

这不是，刚才又有电话来，催我回去做份像话的工作，这风筝也是传统民俗文化，如何不像话了？可是与他理论也无非是伤他心，我嘴上答应着好，也只敢把电话挂断才抱怨。

“也许某天我真的要回去，毕竟父母在家中不在这里。”

有了烦心事，风筝做起来便没那么开心了，常来往的伙伴都安慰我，却也无济于事。

夜里四面八方的风拍打我的门窗，我躺在床上听见父母的话语叩击着我的心门。

我翻来覆去后决定先回去一趟，果然离开的时候被阻拦了，他们甚至让我舍弃这边的东西，直接留在家中。

“那都是钱呐，我能不要了？”

“你要是今天还离开这个家里，就别回来了，我们也不要你这个不孝顺的儿子。”

我看到什么水划过脸颊，我抹去它低头不接话，心里很沉重。

“哥，帮我说几句。”

叹了口气后，我无助的眼神看向大哥。

“爸妈，老弟他。。。”

“闭嘴，你个当哥哥的，少说几句。”

那么还是只能我来说咯？

我抬起了头，无奈地笑上几声。

“风筝就是我的命，不让我回去，那就是要了我的命，您二老可想清楚了？”

“多大年纪了还跟父母讲傻话？”

说话的是姐姐，她走过来训斥我。

“姐，我。。。”

“你去没事，照顾着身体。爸妈那是要跟你断绝关系吗？是恨你总是不回来看他们，你卖风筝生意好大家都知道，可是父母想你，你也要知道。”

“我。。。”

她拍着我的肩膀，没再多说，走到屋外去了。

“老弟，还去吗？”大哥看向我。

“还去。”

大哥摇着头也出去了，没再看我。

“爸，妈。我非去不可，但我爱你们，以后争取一个月回来一趟，你们看可好？是儿子不孝，对不起你们。”

他们两位没说话，我也没再说，我拥抱住他们，发现他们也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