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海；两人都各有所谋
最终多弗朗明哥还是应允了契的要求。
海圆历1502年。
天气渐渐入了秋了，开始变得凉爽起来，树林的叶子也褪去盎然地绿，覆上一层秋日里独有的金黄。
契今天难得主动向母亲揽了活。
……
“达旦！”
女孩瘦弱的身板拉着个小车，上面载了几个木桶，里面盛着刚酿好的酒。
身型有些壮硕的女人走了出来，嘴里叼着杆烟，脖子上挂了串红色佛珠。
“契？”达旦看见来人后，把烟头掐灭随手扔在一旁。
“嚯哈哈哈哈，很久没看见你了啊，”契被她扶着肩膀转了个圈，任其目光打量的扫视着自己，“长高了不少呢，变得更漂亮了！真是个小美人胚子！”
听着达旦的夸赞，契唇角泛起笑意，像柔和的阳光在荡漾。“听说今天卡普中将要来吗？”
闻言，达旦鄙夷的“切”了一声：“啊，是啊，”契感觉都要看到她满脑子的黑线了。
“哼，那个老东西，这回又不知道要丢什么烂摊子给我！”
……
本就是带着目的而来，加之达旦的盛情难却，契便顺其自然的留下来吃午饭了。
其乐融融的午餐时光，从大门被人以一种暴力的方式踹开而终止。这时的卡普还一头黑发，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衣，看起来精气神正足，爽朗的笑声贯彻整个厅堂：“哈哈哈哈哈，达旦！老夫来了！”
达旦：“……”
众人：“……”
这是契第一次见到艾斯。
卡普怀里抱着的婴儿看得契心头一软，他的死，成了契前世觉得最大的遗憾。而这辈子，既然有了机会，契想，自已一定要尽全力阻止那样的悲剧重演。
想到这，她不动声色的握紧拳头，心底里的某个念头更加坚定。
……
老爷子将怀里的婴儿塞给达旦，挖了挖鼻孔，说道：“这孩子叫艾斯，以后就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了。”
“什么？！没搞错吧，我可是山贼啊，山贼！照顾小孩这种事怎么也不该轮到我吧。”达旦崩溃地朝卡普大喊。
卡普忽视掉达旦那些情绪，一副老不正经地模样，“哦，有什么意见吗？你们犯下的那些事我可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啊……”
达旦不服气的火在这一瞬间立马被心虚给浇灭了，她低着头，欲哭无泪的改口道：“我明白了，我会尽量照顾好他的。”
……
午餐过后。
临别前，契抱了抱小艾斯，她轻轻捏了捏艾斯的脸，突然间不禁鼻子有些泛酸。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要好好长大哦，艾斯。”
……
契一个人往科尔博山走，拿着根随手捡的树枝甩啊甩，情绪不怎么高涨，有些闷闷的。
身后传来动静，她又猝不及防的被人一推，狠狠的扑在地上。
树枝和碎石硌得契生疼，可她却一点也不想动，索性就这么趴在地上。
契不明白，多弗朗明哥怎么就这么喜欢虐自己，她很在心里很中肯的想着，这只臭火鸡一定是个抖s。
后领传来的力道把她从地上拎起来，“我的部下可没有这么弱的啊，契。”多弗朗明哥盯着她看，女孩耷拉着个脑袋，鸦羽般的睫毛垂下，这个距离，他甚至能看到女孩白皙皮肤上细小的绒毛。
半响，他终于看出点不对劲，不正经的开口道：“呋呋呋呋，怎么，谁惹你了？”
契幽怨的剜他一眼，像只恼怒的小兽，手肘使了十足力往男人胸口拐去。
“你！”
多弗朗明哥放她下来，摸摸胸口，跟小猫挠痒痒似的。
两人并肩走着，契突然说道：“那个人你查得怎么样了？”声音不大，轻飘飘地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
“马歇尔·蒂奇？”多弗朗明哥低头看契，“你想做什么？”
这个名字契恨之入骨，事情开始逐渐变坏的源头就是他。
“杀了他。”
多弗朗明哥挑眉，勾起唇角，可能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看向她的眼神微微加深了几分：“就凭你？那可有点难办。”
“他现在是白胡子的人。”
契怔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心情顿时更沉重几分。
良久，契长长吐了口气，转头和多弗朗明哥对视：“那你呢？”
“呋呋呋呋，契，要我杀了他倒不难，”他手指划过女孩的脸，勾住她的下巴：“只不过得罪白胡子的下场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话毕，契沉默了。
是啊，白胡子护短可是出了名的，杀掉蒂奇的确简单，不过得罪的是四皇，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契没接话，继续往前走。多弗朗明哥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面。
“我说，你到底多大？”他戳戳契的后背：“这些事，可不是一个小孩能做得出来的。”
契也没打算再瞒着他，反正就算自己不说，他那么机警的人，也能猜到。
想了一下，随口道：“嗯……反正比你大。”
他坏笑着凑近：“哦～哪里比我大？”
契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对于他这充满内涵的话语懒得搭理，继续向前走。
多弗朗明哥笑出声，笑得合不拢嘴，惊飞了停留在树上的鸟。契觉得吵，不爽的皱起眉，转身踹了他一脚：“笑什么，我现在很烦。”
他依旧笑个不停。
“你这脾气是越来越臭了啊，契。”
……
从这以后，契动不动的就会从村子里消失一段时间，不久又会回来，然后再次消失。
就这么循环往复，父母无不担心女儿的安危。可他们知道，契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
大发雷霆过，打过骂过，也不是没采取过极端的方法。父母把契的房门和窗户用木板钉死，把她软禁在房间里，可契却每次都有办法逃出去。
每每问起她到底去了哪，做了什么，契总是闭口不答。
再后来他们也不问了，只是叹气，千叮咛万嘱咐契，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不能做坏事。
只不过，和那家伙在一起又能做什么好事呢？
契从来不在意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她只想尽己所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然后弥补曾经的遗憾。
一个早晨。
契和罗西南迪在船上的书房里下棋。
“柯拉松先生，你又输了哦～”契弯起嘴角，落下手里最后一子，看着对面的男人从椅子上向后跌去。
“啊，又输了……”罗西南迪讪讪挠了挠头，随后中肯的竖起大拇指：“契，你真厉害。”
契依然笑眯眯，不紧不慢的收好棋盘。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缓缓开口：“柯拉松先生不觉得，我们都像是这盘棋里棋子吗？”
“每走一步，结局都在变化。”
纵使小丑般的妆容也依然掩盖不住他的温柔的神情：“啊，是这样的吧，”他表情认真，“但无论结局如何，那也怪不得任何人，因为这是自己的选择，对吗？”
契心突然一绞，罗西南迪，不管是前世从电视上认识的他，还是现在面对面接触过的他，都是那样善良温柔的一个人啊。
和多弗朗明哥的冷酷无情截然相反，他有一颗悲悯人世的心，正直又热情。
“那，柯拉松先生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么？”契问道。闻言，罗西南迪手摸着下巴认真的思考了几秒，咧嘴一笑：“嗯……似乎没有呢。”
契微愣，然后也跟着他笑：“这样啊，真好。”
……
离开书房前，契忽地转头看着罗西南迪，迎上他带着疑惑的目光，轻轻地说：“不过，柯拉松先生，这世上有很多事情的发展和走向，和我们所预料或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一定要慎重考虑哦。”
罗西南迪在大家眼里的形象总是少根筋，笨拙痴傻。
可契知道，那些深埋在他内心的悲痛和绝望。
她终究是于心不忍。而这句提醒，契很清楚，罗西南迪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
时间缓缓过去。
在这段和多弗朗明哥相处的时间里，契渐渐发现他和自己前世在屏幕上所了解的，好像又有所不同。
他无恶不作，坏得透顶。
可这么坏的一个人，也会将部下当作家人般的对待。
尽管契有时候是挺讨厌他的，爱耍流氓又很爱欺负人。不过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有魅力，实力强，以及有绝对的领导能力和无比清晰的逻辑思维。
对于多弗朗明哥的一些看法，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改观。
……
海圆历1507年。
契回了趟风车村。她从后山进入林子，草丛间传来奔跑的声音，稚嫩的童声大叫着：“萨博！今天去抓鳄鱼！”
两个小男孩和契撞了个正着，看清是谁后，艾斯惊喜的喊：“契！你回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契无奈的笑笑，心里却甜滋滋的：“嗯，回来了。”
她带着艾斯和萨博去镇上吃面，同时还告诉他们以后别吃霸王餐。
饭后。
达旦的小木屋早已翻修了一遍，看起来比前两年要更气派了些。契送艾斯到门口，顺道向达旦问了个好后，便打算起身回酒馆。
母亲清扫着院子里的落叶，头上已经能隐约看到几缕白丝。
她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屋子前的契，微微愣神，随后又露出笑容：“回来啦？今晚有什么想吃的吗？”
契忽然就红了眼眶。
那一瞬，她心里觉得，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也会有人一直在原地等着自己、牵挂自己，这是就是家人。
这种感觉真好。
……
夜晚。
玛琪诺和契在小路上散步，玛琪诺用手在两人间的头顶比划着：“契，你快比我高了诶。”
契笑而不语。
良久的沉默后，玛琪诺的声音再次响起：“契，这次就别走了呗。”
契没有立马回答，低着头踢开脚边的石子。
“玛琪诺，再等等吧。”
“我还有好多事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