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周末晚上公司聚餐。
某知名火锅店，席开十桌，除了个别有事情的无法到场，公司大部分人都到了。
胡大川、阿May和几个老大一桌，其他人员随意。颜叶和王燕、前台Jenny以及Merry那边几个平时常一起午饭的阿康一桌。
刚坐下，颜叶四下一望就和不远处正在犹豫去哪一桌的财务周老师对上眼了。她忙笑盈盈地站起来招呼：“周老师，您要不嫌弃，我们这边还缺一位。”
财务部今天还真就来了周老师一位。总监据说家里往上两代都是大户人家出身，有点上海“老克勒”的影子，平时衣装笔挺，也不好烟酒，向来很少参加公司集体活动。另一个财务正好在休产假，出纳王楠则是生理期身上不舒服，今天中午就请假提前下班回家了。
周老师瞧了一下桌上另外几个人就笑着走过来：“哎哟，你们几个小姑娘不嫌弃我这个老阿姨就行了。”
其他几人就七嘴八舌的插科打诨，前台Jenny：不嫌弃不嫌弃，桌有一老如有一宝哈，再说周老师您可一点都不显老，平时见面打招呼不得不叫您一声周老师，我心里实是想叫周姐的。
“哎哟，瞧这小嘴甜的，这么会哄人。老了，老了才好呢，还有五个月我就退休了。可算是熬到头喽，再不用起早贪黑挤地铁了，到时候哪凉快我哪呆着去。”
桌上的姑娘们纷纷表示羡慕嫉妒恨。
“周老师您坐，我帮您拿调料碟。”颜叶眼尖，看周萍腰挺了挺像要站起来，忙有眼力见的说。
旁边Merry也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吧。”
俩人到了调料区，颜叶忽然想起来：“糟了，忘了问周老师喜欢什么口味了。”
“她口味轻，一碟麻油一碟酱油就够了。”Merry一边说着一边就拿起汤匙舀了两勺酱油和两勺麻油。
颜叶眉头一动，笑了笑：“你跟周老师挺熟的啊。”
“以前经常一起吃饭的嘛。”Merry冲她挤了下眼睛。
又看到胡大川助理Vivi走过来，颜叶忙笑着打招呼：“Vivi姐。”
Vivi斜觑了她一眼：“叫Vivi就行，姐就免了吧。”
“哎，好的，我知道了。”颜叶略带尴尬的笑了笑。
Merry冲Vivi的背影翻了个白眼，齿缝里微不可闻的“嘁”了一声。
等Vivi走远，颜叶拍拍她胳膊：“Vivi……感觉她每天的衣服就没重样过。身材也蛮好，每次见她不是吊带就是抹胸。今天这件小洋装也好漂亮，就是不大适合吃火锅。”
“嗤，伊屋里厢怕是连只大衣柜都放不下。”Merry又小声道，“祖孙三代挤在四十平方的老房子，等拆呢。”
“这你也知道。”颜叶笑着摇摇头。
“嘁，也就你不知道罢了。公司里谁不知道谁，装给谁看啊。”
俩人边说边走。
周老师忙站起来接过碟子，对着颜叶直道：“哎哟，谢谢谢谢。小叶子谈朋友了吗？这么灵的小姑娘，要不我帮你介绍一个？”
“周老师哎，您也帮我介绍一个好咧。”正是业务组的高静恰好此时路过，听到话头就搭了一句。
“唉哟，高经理，你真不亏姓高。长得高，收入高，本事高，眼光更高。我上哪儿找能配得上你的人哦。”周老师笑呵呵地打趣她。
待高静走后，周老师扫了一眼桌上众人：一帮小姑娘除了Merry已婚，一年前生了个女儿之外，剩下这五个都是单身。
“要我说，女孩子呢，结婚还是要趁早。可别像那位，”她朝高静方向挑了挑眉接着低声道，“她今年四十五岁了呢。要说条件，她条件也是蛮好。虽然是外地人，但有本地户口，早年又买了房子，一年至少赚这个数。”周萍说着竖走食指，颜叶心下一动，这是一百万呐。
“她耽搁就耽搁在这自身条件太好上了。她有房，要求对方也至少有一套，总不能结婚住在女人家房子里面吧。其次呢，收入也不好比她低太多，月入十万的配个月入五千的，这也配不起来呀。最后，男的外表至少还要过得去。”
周老师神秘地笑笑，看着几个听八卦听得蛮认真的小姑娘，往后仰了仰了身子，“那么问题来了。有房有车有存款，年薪百万五官周正年纪差不多的男人，又怎么会看上她？那可是钻石王老五，后面大把的年轻小姑娘随便挑。”
几个小姑娘都听傻了。面上皆露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恍然大悟。
颜叶心想，这不是就遗传学上所说男人的目标永远都是处于最佳育龄期女性的原因吗？
“你们不要觉得自己现在年轻。年轻怎么了？都是从年轻那过来的。咱们女人呢，最好的年纪也就这三五年。想结婚就趁早打定主意，不要像……那样。现在恨嫁有什么用，她又不想找老伴嫁老头子。”周老师拿筷子捞起一片牛肉，蘸了下酱油放入嘴里，“要么就像人家阿May，打定主意单身。有钱有房一个人过的多舒服，还不用伺候男人孩子。就怕这人呐年轻时候不想结，等想结的时候就晚了。谁叫老天爷安排咱们女人生孩子呢。”
……
颜叶招呼大家赶紧把熟了的牛肉都捞出来，又往锅里下了一盘牛肉丸。
“也别总想着找有钱的。哪儿那么多有钱人家？现在是漂亮小姑娘太多，富二代老早不够用了。”周老师总结了一句，又惹的几个小姑娘都哄笑起来。
“周老师，听说您儿子在加拿大娶个了金发碧眼的美女，还给您生了一个漂亮的混血孙女？”颜叶用勺子帮她舀了两个牛肉丸。
“嗐！我这儿子也是帮别人养的。娶了个洋婆子，咱也不会说外语，总不能见面一直说哈喽哈喽吧。所以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我家老头子，今年刚退休，退休金不到一万。我们留着钱干什么？儿子人家也不稀罕。等明年我也退休了，就和老头子去国外转转。看看孙女儿，大家开心么多住几天，不开心么我们就回来。总归我们现在身体好，又不靠他们养。”
前台Jenny起哄：“周老师，您结婚是相亲还是自由恋爱啊？”
周老师嘬了一下牙放下筷子：“相亲？谁敢给我介绍他啊。我家老头子年轻的时候那可是一点不像现在。他当年就是抽烟喝酒……赌博打架，天天不着家和一帮狐朋狗友混。”
小姑娘们一下子来了兴趣，所以说这是个因为爱情浪子回头的桥段吗？
“当年哪有小姑娘瞧得上他。但我一眼就看出老头子的潜力。”周老师一脸不掩饰的得意，“我们都是崇明的，从小认识，他就那样浑，还考上了大学，首先这脑子就是聪明的。大家知根知底，他底子又不坏。再者说，男人跟女人不一样，男人是结婚才成年，没结婚都是男孩子。最关键是这男人啊……得调教。”
几个小姑娘直听得眼睛发亮满是求知欲，尤其是Jenny一点不矜持地：“周老师快说说您怎么调教的，也传授我们几招。”
周老师重新拿起筷子，一脸满足的说：“怎么调教这个因人而异。反正我们家老头子现在跟以前的狐朋狗友都断了来往，而且从结婚后我就没让他抽过烟，白酒也不喝的。饭他烧家务活大半也是他做。”
小姑娘们轻声鼓掌，满脸崇拜。直夸周老师“好眼光，好厉害”。
这边热热闹闹，那边喝酒的更是热火朝天。
胡大川则是端着一扎啤酒，挨桌敬。走了一圈，酒愣没看出来少多少。
走到颜叶她们这桌时，几个人包括周老师都站了起来。
胡大川红光满面：“大家都辛苦了！”又拿起周老师的杯子，喊边上人给满上满上，要跟周老师碰杯……
这一顿火锅直吃到快十一点，听说下面还有人要一起去KTV续摊。颜叶她们几个却没有再参加。急忙忙准备赶末班地铁回家。
酒店门口马路边挺着一辆黑色尼桑。看见人群出来，车门打开下来一位头发花白一丝不乱，身材精瘦的司机，正是周老师的老伴来接她。他体贴的打开副驾门，一群人簇拥着闹哄哄的把周老师送上车，嬉笑着目送车子走远。
“少女夫妻老来伴，大概这就是爱情的本来面目吧。”颜叶一脸向往。
“噗”旁边的Marry笑了出来，“你才几岁就想着老来伴了。”
“走了走了，再墨迹赶不上地铁了，今天打车公司可不给报销。”
一群人又唧唧喳喳的赶去地铁站。
尼桑汽车里，周老师皱着眉头，老伴眼角余光看到问了句：吃老酒了？
“胡总敬酒不好不吃，就一杯啤酒倒还好，就是一堆小姑娘太闹腾了吵得头疼。”
周老师说着一边找湿巾擦手没找到。老伴一激灵赶忙说：上次用完我忘了放了。”
周老师没找到湿巾头也不舒服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你说你这么大人了，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车子里纸巾湿巾要常备。外面那些门把手，桌子椅子你晓得什么人摸过用过坐过？我把细菌带到车子里又带回家，脏不脏啊？”
“算了算了，车子里有水吧？我洗洗手。”
“有有有。”老伴说着慢慢减速路边停下，后备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周老师也下来在老伴的服侍下路边用矿泉水洗了手，老伴赶忙递上纸巾。
再次回到车上，周老师抽了抽鼻子：“你钓鱼去了？”
“没有没有。”老伴条件反射的否认。
“那怎么一股子腥气？你确定没去？”
“真没去，就下午路过看人钓了一会儿。我自己可没钓。”
“我倒不是反对你钓鱼。你钓它组撒，河水那么脏，养的鱼也脏，拿回来也不能吃。再说就是咱这个年纪也不好久坐，你哪怕公园里散散步打打乒乓球都对身体好。”
老伴内心：可我就喜欢钓鱼。
“算了算了，再熬几天我就退休了，倒时候我陪你一起锻炼。”
老伴眼角一跳到底一声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