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玲珑初现
连着几日秋雨,日子异常平静。那日晚饭后,九月兰望着窗外,听着雨声潺潺,发起了呆,刘妈走了进来:“小姐,魏爷来了,在前厅。”这么多年,也只有刘妈还喊她小姐……兰姨心里想着,起身向外走去。
夜近深,一路微有雨,两个人影在蜿蜒的小路人前行。刘妈点灯,:“小姐,慢一点。”兰姨本面色冷清,快到前厅时,眼神瞬间活络起来,脸色有了春风,未到门口便说:“不是说傍晚到吗,怎的来得晚了。”
客厅内,有一灰衣人正望向窗外,背影笔直,身材健硕,听声转身,只见面色棕红,双眉成川,眼神锋利却,唇薄如刀,:“兰儿久等了,途中有公事耽搁了。”
九月兰一面吩咐丫环准备红枣暖姜茶,一面递给了魏布庭一个手炉,
“这半载可还顺利?”魏布庭淡淡的问道,“还好,生意有你在后面撑着,总还过得去,偶有小事情,也不妨事的。”九月兰思索了一会,也淡淡的说,
魏布庭沉默半晌,:“难为你了,我知有些事情违了你的意。”九月兰微笑:“怎会,来这里替你照看生意,当初是我自己选的,有什么后悔。”
“果真你能如此想,那就最好”,魏布庭回答的依然不咸不淡;
通透如九月兰,转瞬换了话题:“上次亦东送的那批银子可还用得上。”
魏布庭方才笑了起来:“时间刚好,派了大用场;洪城水灾,政府拨的灾银还没到,百姓们叫苦连天,兰儿的银子刚好解了难。”
九月兰沉沉一笑:“哎,那就好,总要做一些好事情,平平自己的心安。积一些阴德。”
魏布庭定定的看了一下九月兰:“怎么,累了?你知道的,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和我回去。”
九月兰摇了摇头,回转话锋:“回去做什么?敲碎了那个老家伙的骨头喂狗么?那这么多年你不是白等了,还有崔卿卿,想起来就头疼,罢了罢了,不如就守着这里吧……不说这些,这次来乐城,所为何事?”
魏布庭的眼神鲜有的鲜活一下:“上月有件怪事,有人送了这个给我,你看看。”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帕,里面躺着半块玉佩,玉色圆润光洁,内隐有红色,那红色非与玉融为一体,似可流动一般,在烛光下,隐有腥红。虽只半面,但玉上图案清晰可见,凤首龙身,浮雕精致,临手处,却又隐有幽香,
九月兰双目猛睁了一下,似有惊喜,又似又不信,:“这,这,这可有些像玲珑佩?”魏布庭点了点头:“那日,洪艳艳生辰,有人送至府中,还有张字条”,说罢,魏布庭展开信纸:“赠君半玲珑,且待天门开”,
“这字迹你可熟悉。”九月兰摇头道:“不曾熟悉,来人可还有说什么?”
“放下便走了,那日人多,没曾留意,若不是外面盒子贴着“”魏布庭亲启”,怕也会错过。”
“那这玲珑玉佩是真是假?”
魏布庭摇头道:“难说,见过玉佩真面的只有那个老家伙,知道秘密的也只有他了,给他看,他只是冷笑”,
“你真的信他见过?信他知道玲珑玉佩的秘密?这许多年过去了,或是他保命的手段也未可知……这个老家伙,哼”,九月兰恨恨地道,
“你知道的,玲珑佩是我半生的执念,”魏布庭抬头苦笑了一下:“信他总还有点希望,养一个废人也费不了多少粮食……”
九月兰略一沉吟:“近日怪事并不止一件,有个人你要见一下,春桃,去请秦先生。”
片刻后,秦川进了前厅。九月兰笑道:“秦川,这就是上次和你提过的戏痴,魏厅长;魏厅长,这是秦先生,新来乐城,擅京剧,生旦双绝。”
秦川上前鞠了一礼:“见过魏厅长,兰姨谬赞了,晚辈只是学过几出戏而已”,魏布庭脸上无色,轻点一下头算是见过,秦川却觉有一丝凉意袭来。
九月兰继续道:“魏厅长难得来太白山庄,明日在梨香苑设个家宴,辛苦秦先生准备一下,哪出戏不拘,全凭先生心情。”秦川应下,告辞出来。
秦川走后,九月兰望向魏布庭:“怎样?”魏布庭方吐出一口长气,半晌,吐出四字:“似曾相识”,
九月兰颔首:“似是看到了故人的影子,对不对?生旦双绝,那本是周邦的技艺,便是这神形也有几分相似。”
九月兰咽了一口茶,继续道:“他来乐城几个月,街上摆戏台,听说有生旦双绝的技艺,我一是好奇,二是想着你年少时是个戏痴,便请他过来,初时见他也觉惊讶,打听起师承却绝口不提,我本以为只是偶然,如今再看看这半个真假难辨的玲珑玉佩,会不会有些过于巧合?”
九月兰的声音渐渐缓了下来:“当年也曾听闻,玲珑玉佩消失前,曾存放于周家……”
魏布庭沉思一下:“如此说来,最近这几件事情都和周邦这位故人脱不了干系?安静了这么久,终于有些波澜了,当年大火中并未找到周邦……若他还在世,那真是太好了……”几声干笑,让人听不出他的心情。
九月兰安静的看着他:“你们曾是知己,那场清剿中,疏影也不知所踪……疏影,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这么多年真是想念她,只愿他们夫妻二人真的还在……”
魏布庭面色一变,“疏影”这个名字尘封太久,一时间二人竟沉默了,似都忆起往事,还是魏布庭打破了这宁静:“这玉佩无论真假,总算是个线索,留在你这里吧……这些年我们也算顺风顺水,如今怕是要起一些波澜了,你可害怕?”
“怕什么?本来就一无所有,有些东西,本来也非你我所有,还回去,也好。”
“兰儿如此淡然?那是我贪欲重了,一无所有到步步为营,如今都是我应得的,任谁来,也无妨,你只需信我就好。”
二人视线相对,似都想看清对方所想,却知这许多年也未彼此看清,释然一笑,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