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醉美的古诗词里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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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稷《秋朝览镜》

客心惊落木,夜坐听秋风。

朝日看容鬓,生涯在镜中。

薛稷《秋朝览镜》一诗,感物心惊,借秋抒情,颇具人生的况味。

小诗由外而内,写了两个时段的心理变化,先写夜坐屋内,感听秋声,而心惊于舍外落叶纷纷,颇有后世欧阳修《秋声赋》里对秋的种种描述,尤其“其为声也,凄凄切切,呼号奋发”的感受。否则,心平气和,又何以心惊?

当然,首句一“客”字,甚为微妙。游子不易,为前程为事业,辗转迁徙、奔波不定,闻秋声而心紧,续听落叶而震惊,这是一个不断递进的过程。但游子心理时间的延续,怕是更长,从诗作看,是一直持续到次日的早晨。这个闻听,让诗人如此震惊,以致他彻夜难眠,或耿耿于怀而至次日览镜复观。当诗人详观自我(一般是“朱颜”“衰鬓”之类)时,那种人生的复杂感就更为凸显。

在诗人看来,人生有限(“生涯”一词本《庄子·养生主》“吾生也有涯”),兼此苦短,所经所历,何其不幸。再则,感知其他生命的消逝(“惊落木”),人不能无动于衷,必珍惜于眼前,然而,眼前又如何惜起,故而引发诗人对自己有限生命的焦虑。故《唐诗解》以为,“此感秋而伤迟暮也。闻落木秋风而客怀已切,观镜中衰鬓而生涯可知”。

不过,诗作大体还算词气安和(尤其是最后一句“生涯在镜中”),尽在含蓄之中。以一种清晨清醒的冲虚与冷静,应对了来自昨夜生命内部的紧张与狂躁。或许今日青春不再,鬓角如花,身体亦不复昔日雄壮,生活的压力也似乎与日俱增,但是,理性的成熟无疑与时俱进,理性大厦的建立恰恰如期而成。那么,这些都会有效地抵制因时光的流逝、身体的衰颓而引发的惊恐,也会多少抵消因功业的不足、理想的惘然而产生的挫败感。

【作者简介】

薛稷(649—713),字嗣通,蒲州汾阴(今山西万荣)人。出身官宦世家,本人亦仕途显达。武后朝举进士,累迁礼部郎中、中书舍人。以辞章知名。景龙末,任谏义大夫、昭文馆学士,好古博雅,尤工于隶书,又善画,官至礼部尚书。复以翊赞之功,封晋国公,加赠太子少保。玄宗时,因窦怀贞案知情不报,赐死狱中。《全唐诗》存诗14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