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镜花水月”VS“烦恼丝”（下）
庞大的丝线网络不仅使得金泫能在半空中行走如履平地，也限制了程华的行动。
坚硬锐利的丝线任听金泫差遣，已经密密麻麻地包围了程华。只要他的行动出现了一个破绽，那些丝线足以让他四分五裂。
“布阵速度快了不少。”程华赞叹道，他想起上一次和金泫交手的时候。
那已经是五年前了。
“烦恼丝！”金泫迅速出手，打断了程华的思绪。无数道丝线如吐信毒蛇，闪电般窜向程华，却仍只扎中了幻影。
程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金泫背后。
巨大的丝茧瞬间包裹住了金泫，程华感觉自己这一刀像是捅向钢铁。
震得虎口生疼。
“镜花水月——无限制！”
再度拉开身位，程华必须很认真挑选自己的落点，才能保证不被金泫的丝线预判到。
“我早就告诉过你，跑是没用的。”金泫说。恍惚间回到五年前的那场决斗，那时的他，一样的姿态，一样的神色，一样占尽优势。
“无所谓。”程华笑着说，“因为你根本抓不到我。”
五年前的自己还是位浪迹天涯的赏金刺客，靠接各种见不得光的委托维持生计。
这就是年少轻狂的代价。
家族一直想把他打造成一把真正的尖刀，打造成毫无感情的杀人机器，也许这样的生活会很滋润。
只是不符合他的天性。杀人机器要求取人性命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绝不留下后路。
如果他成了这样的人，那么其实那次决斗金泫就必死无疑。
五年前的金泫和现在一样混账，专门抢别人生意。当时程华接下一单委托，要窃取银针城城主家里的一件古董。
其实也不是件多稀罕的宝贝，就是个有点收藏价值的花瓶，但不幸的是报酬非常丰厚。
更不幸的是，接下这单委托的，是因为违抗家主命令，刚被赶出家门的程华，他没什么名望，自然会被视为软柿子
被金泫这样的人盯上。
那天一切本来都很顺利，程华轻松偷出了那件宝贝，却在半路遇到了偷袭。
“烦恼丝！”金泫的进攻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程华被动躲闪着，体力被不断消耗。
必须想到一个办法，不然就得交代在这里，程华想。
五年前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年纪轻轻的他毫无防备就走进了金泫的陷阱，那用烦恼丝编成的狩猎之网。
“收网！”金泫喝道。
他本来期待听到血肉撕裂的声音，但耳之所及却只是丝线划破空气的呜呜声响。
“怎么回事？”金泫大惊失色。
“你完全不了解我的能力啊。”程华就站在金泫的背后。
五年前的这场战斗，程华确实对金泫起了杀心。金泫只为了抢自己的委托居然就直接动了杀手，你既不仁我也不义。
只要一个镜花水月罗网，程华就能抽出毫无防备的金泫灵魂，再毁掉他肉体。
干脆利落的手段，宛若家族教授的那样，为杀人而战斗。
但程华从不喜欢这样。他不是个正经的家伙，只是真心享受战斗，喜欢给自己的猎物留一条后路。
单纯的秒杀没有什么风险，但也根本没有乐趣可言。也许对别人的生命程华比较看重，但对自己的，他更宁愿在战斗中燃烧它而不是保全它。
五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没有直接杀死金泫，只是单纯地挑衅。
“你看上去对付一个小孩子都没有什么把握。”程华记得自己五年前是这样讥讽。
这果然激怒了金泫，他疯狂地瞄准程华攻击，那时他使用烦恼丝没有现在这么熟练，身手和术式运用不如现在敏捷的程华也能轻松躲避。
他只是单纯的躲避，甚至不屑于反击。
但即使只是在单纯的躲避当中，他获得的满足感也比亲手手刃敌人大得多。
五年了，程华也改变了很多，他相比以前更沉稳更谨慎，但那份享受战斗的心却没有丝毫改变。
“有人说我的战斗方式简直是在虐待对手。”五年后，程华站在清水村这片沾满鲜血的土地上，再次面对金泫。
“我不同意，其实我大部分是在被虐待。”一个镜花水月，程华再度闪到黑手背后，用尽全身力气劈向他。
又是丝线格挡。由于程华的力度过大，受到的伤害反馈也格外严重，五脏六腑都跟着颤抖起来。
程华感觉自己被整个人被都振飞，但自己提前开启了镜花水月无限制，因此并没有被金泫追击的那几条丝线杀死。
但他还是重重摔到了地上，全身骨架似乎都要散开。
“这下黔驴技穷了吧。”金泫道。
“说实话，就算是面对彻底战胜不了的对手或者是大限将至，我也非常享受战斗。”躺在地上的程华支起身子，冲金泫笑着。
“你！”
五年前，尽管程华灵巧的躲避，金泫还是有一道烦恼丝命中了他。
“呜呜！”那时的程华应声倒地，“完了！”
金泫冷笑着，上前要取程华的性命。
“骗你的！”不料下一秒，程华迅速闪到自己身后。
“镜花水月——罗网！”
因为和金泫战斗相当尽兴，年轻的程华没有杀掉他，只是把他的灵魂在自己的领域里挂了三天。
这对金泫来说无疑是种侮辱。程华那种漫不经心的战斗方式，那种愉悦的态度，完全无法忍受。
虽然后来表面他和程华上达成了和解
但内心里，程华就是他最恨的人。
宁愿放弃一切，都要报复的那个恶魔。
“你总是这么嘴硬。”金泫心中充满了大仇将报的快感，“有什么遗言吗？”
“如果万不得已杀掉你，很抱歉。”程华有气无力地说。
“…”金泫震惊于程华的死鸭子嘴硬。
“骗你的！”程华灵巧地从地面上跃起。
“游天业火——三连发！”
还敢用这招？
金泫任火焰瞄向自己。如果这次三连发的火焰都被自己的烦恼丝吸收的话，那个臭女人小灰又不在旁边，反弹产生的热浪就是三个清水村都能彻底毁掉。
自己的丝线没有办法杀掉程华，但这通天的火焰你可没法子躲掉。
他再度作茧自缚。
三发烈焰精确地命中了目标，但几乎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倒是金泫的茧因为吸收了巨大的热量涨大了好几倍。
黑暗中，茧闪闪发光，仿佛内部正孕育着一个太阳。
你以为我扛不住三发游天业火吗，程华？
程华如释重负地笑了，“其实我没骗你，如果杀了你，很抱歉。”
“镜花水月——罗网！”
金泫被包裹在茧里，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和自己的茧正在被一股不可抗力推向深渊。
程华计算好大概时间，朝自己的领域里施放最后的术式：“游天业火。”
同一瞬间，金泫的进入导致了领域的崩塌，强大的精神冲击暂时摧毁了程华的神志。
他昏迷过去。
但是领域之大，它的崩塌需要很长的时间。
金泫就被传入了这个注定毁灭的领域之中。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猩红色的火焰在一片混沌中妖艳绽放，宛若太阳诞生在混沌初开的宇宙。
在这没有肉眼能够直视的光华之中，金泫睁开眼，但什么也看不见。
绚烂使人盲目。
一团火球朝他直飞而来，这是程华昏迷前释放的最后一个术式，取走了金泫的性命。
镜花水月罗网，以及“黑手”金泫，在一片光明中走向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