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潜伏
在某场葬礼上，秦穆第一次遇见金泫。
那个时候金泫还没在清水村里定居，但他“黑手”的名号叫得很响，村民们避之不及，秦穆也是下意识地在躲着他。
现在想起来，其实那场葬礼本身就很奇怪。对外笼统地宣称是银针富户梅家重要成员之死，但是具体死的是谁，则一直没有说明。
葬礼现场也全无凝重庄严的气氛。秦穆记得梅家甚至请了一个戏班子，顶着一屋的殡丧用品唱了一天一夜的戏。
但是这一切并无什么所谓：秦穆那时候不过是个普通的鼓手。
“听说你也是个使徒？”金泫主动找上了他。
“啊…怎么了吗？”秦穆道。
金泫笑道：“请你帮个忙。”
金泫交给他一摞发黄的符文，秦穆研究了一会儿，全是些晦涩难懂的文字。
“这些符文太旧了，但是上面的文字却很珍贵，想请你帮忙重新抄一遍。”
“可是…为什么是我呢？”秦穆非常惊讶，“我不认识这些符号，抄错可能性很大啊。”
金泫笑道：“使徒总能想到办法解决问题。”
他压低声音：“这些东西真的很珍贵，而且是违法的，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此前与金泫素不相识，他居然能这样推心置腹，这令秦穆诧异且感激。也许之前关于金泫的恶名全是污蔑。
从葬礼回来以后，秦穆就开始了咒文的抄写，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他感觉这些符文有种奇妙的魔力，使他的视线总是无法从它们身上移开。
从清晨抄写到黑夜，他也感觉不到疲惫。
久而久之，他对自己抄写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他开始频繁地出入图书馆和各类书店，那里保存有大量的古代文献，也许能凭借它们读懂这些符文。
使徒秦穆，开始了他钻研邪术的道路。
他现在倚靠在折丹庙祭台的一旁休憩着，周围是一地的朱宫尸体。
他白天就让朱宫爬满全身来实现隐身，逃过锦衣卫们的追捕。
如果锦衣卫中有人可以看破朱宫的伪装的话，他们就会发现，那些被囚禁起来的人其实也是被这种方法隐藏起来的。
只不过他们现在全部昏迷不醒，还被一条条细线固定在了树上。
想到这里，秦穆不禁佩服起金泫的思维缜密起来。现在他们的每一步棋都是在金泫的指挥之下完成，每一步都胜出锦衣卫些许。
他嘲讽地看向折丹神，这位一直以来受供奉与敬仰的神灵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信徒沦为贡品。
“呼…”他现在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词句，甚至也不拥有正常的心智。
但都是值得的。
秦穆，或者说尸棺，从地上爬起，打算去树上杀几个人以完美自己的躯体，是时候该庆祝一下了。
按照计划，这个时候金泫已经除掉了霜痕，两个人正式和整个神国开战。
首先攻陷兵马司，救出那些被关押的邪教徒，然后占领整个银针城…
靠银针百姓为供养，自己能强大到什么地步？千年前一个尸棺灭亡一个朝代的佳话，就要重演了。
他笨拙地朝院子里挪动，这具身子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笨重。
“噼啪！”
是什么爆炸的声音？尸棺走出院子后左顾右盼。
天边划过绚烂的光华，无数星辰绽放于黑夜。
满天星啊…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对这种烟花的喜爱深入骨髓。
可是，今天是什么日子，村里怎么会放烟花？
尸棺瞬间警觉起来，毕竟，村子里除了锦衣卫，应该是没什么人了。
烟花很有可能是一种求救信号。
尸棺抬起许多头，这时又有一颗满天星在头顶爆炸。
就在不远处。
会不会是金泫那边出问题了？不至于，那群家伙就这点水平，对堂堂黑手威胁不大。
但是为了杜绝风险，尸棺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在路上扭曲地行进着，它看到了一堆废弃的烟花筒，但是附近似乎没有一个人。
“秦穆！”是金泫，他有些慌乱地赶到自己身边，“你干掉放烟花的人了吗？”
尸棺摇动起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头。
“妈的！肯定是那群锦衣卫放的烟花，要把同伙叫来。我们本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收拾掉这群饭桶的！”
金泫继续骂道：“我除掉了大部分人，除了那个霜痕和一个小妞，这两个人反应是真他妈的快。”
尸棺也焉了，不过一想到就是来再多锦衣卫也是给自己送养料，它又得意起来。
“你这破玩意怎么还装起来了…”金泫的声音被呼啸的风声盖过了。
一道黑影迅捷地从地面钻出，直取他的喉管。金泫还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冰冷的剑刃将死亡的寒意刺进了他的血液。
凌偕昭毫不犹豫地下了杀手，她第一刀割开了金泫的喉管，第二天刺进了他的胸膛，接着迅速化为黑影，消失在黑夜中。
“你…”如果不是金泫能力特殊的话，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管自己的能力叫“缝补”，可以生成并操控一道道细线，可以被动防御也可以主动攻击的术式。
他用细线迅速缝好了自己的伤口，这是身体机能下意识的自救行为，触发过程不到半秒钟。
脏器和气管在细线缝补后维持了正常的身体机能，因此他甚至没受什么伤。
“凌偕昭…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阴冷的声音自黑夜中传来：“我等你很久了。”
“幸会。”金泫道。凌偕昭没有彻底杀掉他的能力，他的自保能力相当强悍。
何况尸棺这个大家伙还杵在这里呢。
“你确定要和我们对着干吗？”金泫道，“虽然你是锦衣卫，但曾经也是个小贼，没必要为朝廷卖命。”
“其实我也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后来就懒得思考了。”凌偕昭说，“所以我放了个满天星，招呼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说实话，你放个烟花把人群吸引来其实正合我意。”金泫笑道。
“那就要看看引过来什么人了。”凌偕昭道。
金泫感到周围的气流有些异样，似乎它们在下沉辐散，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
风暴将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