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的秘密空间
放眼宇宙,人类只是微小的存在,然而,人类的大脑却是宇宙间最复杂的结构之一,大脑里的神经细胞甚至不比银河系的星星少。尽管脑科学不断进步,人们已经能够用MRI(脑功能核磁共振成像)更直观地观看大脑内部,但是关于大脑细胞是如何工作、如何分工的,仍然有很多问题没有完全弄清楚。
众所周知,不管是人的肢体动作、语言还是表情,都是靠神经系统支配的。除大脑和脊髓这两个神经系统外,人还有一套外周神经系统,包括动物神经系统和自主神经系统。前者控制躯体的运动,包括面部表情的变化,五官的运动,脖颈、胸、腰、臀部的运动等;后者控制人的器官反应,如血液的流动、腺体的分泌,调节葡萄糖、水等物质的代谢。控制人类微动作变化的正是大脑和动物神经系统。
许多人喜欢通过观察他人面部的微小变化、肢体细微动作,如翘起嘴唇、紧皱眉头、紧握双手来分析这个人的情绪和感受。有的人似乎有这方面的天分,能够轻松地读懂别人的内心。其实,很多人并不了解,并非仅凭自己的主观意愿,就能够读懂别人的微动作;若要读懂别人的微动作,还要依靠大脑的一个神秘组织——杏仁核。
杏仁核的位置
杏仁核的体积很小,位于大脑的深层区域,附着在海马体的末端,呈杏仁状。一系列有关杏仁核的研究证明,在人的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绪中,杏仁核与恐惧、愤怒、焦虑的关系最为密切。
请你设想这样的场景:夜晚独自回家,打开卧室的门,突然听见一阵怪异的声音,你环顾四周,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那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苍穹飘荡过来的,经久不衰;阴湿的下雨天,你走在狭窄的小巷内,突然闪出来一个人影,瞬间又消失不见……
这样的场景是否令你感到恐惧?外界环境的刺激通过眼睛、耳朵、皮肤等进入大脑中的丘脑。丘脑就像是汇总刺激的邮局,外界信号如邮件般纷至沓来,经过丘脑归类、分拣后,再分发给各处。
强烈的刺激走的是快捷通道,从丘脑直接到杏仁核。这时,人会立即产生防御的本能,比如手碰到燃烧的蜡烛后马上缩回;害怕时马上后退,接着闭眼、大喊。相对慢一点的途径是丘脑——大脑皮质——杏仁核。大脑皮质会对收到的信息和已有的信息进行比较分析,好像警察做指纹对比一样,分析之后,再传递给杏仁核。如果匹配,证明是安全信号;如果不匹配,大脑的警示灯亮起,身体马上做出反应,如心跳加快、血压升高、身体僵硬、不停吞咽等,这一系列反应会在两秒内出现。
不管是快捷路径还是慢速路径,最终抵达的地点都是杏仁核。当人面对危险时,杏仁核能够帮助人增加生存概率,原因就是杏仁核能够感受、控制恐惧和愤怒等情绪。杏仁核受损的人能够体验愉快、悲伤,但是不知道害怕。如果将大脑里的杏仁核切除,人不仅不会躲避危险,反而会靠近危险。
为了研究杏仁核和人类面部表情之间的关系,神经科学家曾经将电极植入癫痫病患者的杏仁核中,并观察病人们的面部表情,其中有开心的,也有恐惧的。作为和面部表情相关的结构,杏仁核和识别恐惧有关,杏仁核受损的病人在识别恐惧表情时成绩较差。除癫痫病患者外,孤独症患者的杏仁核神经细胞也少于常人,对他人的情绪反应不敏感。
恐惧记忆是一种非常牢固的记忆,一旦形成,会对人产生长久的影响。因此,那些遭遇过重大灾难的人才会长期活在恐惧的情绪里,才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从大脑结构上分析,大概是杏仁核太过发达,超越常人的敏感导致的。
在一项对比20位遭受虐待的儿童和23位在正常环境下长大的儿童的研究中,当遭受过虐待的儿童看到愤怒的照片时,其大脑的杏仁核特别活跃,其反应和战场上士兵的大脑活动相似。在恐惧和危险中求生过的人,对有可能带来痛苦的信号都特别敏感。
在一张惊恐的脸上,你会看到增大的白眼珠,因为人在恐惧时眼睛会睁得很大,从而露出更多的眼白。当一个人看到别人露出更多眼白时,大脑的杏仁核就会做出反应,这个人也会感到恐惧。
愤怒产生的生理刺激和恐惧一样,反应在行为上略有差异。恐惧会让人做出防御行为,选择逃离;愤怒则会让人具有攻击性。当一个人被人冤枉、无故受到责骂时,杏仁核会发出指令,使其爆发攻击行为。
1960年,耶鲁大学的一位科学家研究了公牛的杏仁核。他将一对电极插入了一头公牛的杏仁核,然后将公牛牵到室外。当他用外接的遥控器对公牛体内的电极发射信号时,公牛刹那间变得暴躁,凶猛地冲向人群。当科学家停止发射信号之后,公牛平静了下来,前一秒的怒火也荡然无存。这个实验证明了杏仁核和愤怒有密切的联系。
导致焦虑的刺激在传入路径上和恐惧相同,但是带来的反应不同,因为焦虑的反应是一个不断累积的过程。平常时,人的焦虑水平比较低,只有在遇到刺激之后,才会爆发冲动行为或伤害行为。飞机晚点、有急事偏偏遇到塞车、考试临近却有一大堆无关紧要的事让自己分心……如果这些情况都加在一起,即使焦虑水平低的人也要小宇宙爆发了。
另外,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即使是精神、生理状况都正常的人,如果长期酗酒,杏仁核也会发生变化。酒精能够改变大脑对外界的反应模式,当血液中的酒精含量达到80毫克/100毫升时,醉酒者在识别表情时就会连连出错,在他们眼中,惊恐和面无表情没有什么区别。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酒壮怂人胆”,因为酒精降低了人识别危险的能力,无知者无畏,所以才会更大胆,更好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