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烂冬瓜和大方瓜

今儿个跟家里通电话，听闻烂冬瓜和大方瓜新近没了，巧的是，俩人同一天走的，真不愧是哥俩。

烂冬瓜，那可是个瘦高个儿，小时候冬日里没防护好，脸一到冷天就泛红，厉害时还流脓，“烂冬瓜”这名号便由此而来。他人实诚，打小就勤快，凭自己的气力，挣来一辆自行车，后头拉着个铁丝编的金属货郎箱。箱里针头线脑、孩童零嘴、各式杂货，满满当当，都被他拾掇得井井有条。那自行车许是使的年头久了，蹬起来除了铃铛不响，浑身零件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他每日到村头，便摇起那拨浪鼓，“咚咚咚”，清脆的鼓声在村里回荡。村里要买东西的大姑娘小媳妇、调皮小子们，立马就围了上去。我那时最馋他卖的瓦物，也就是陶模子，塞一团泥巴进去，轻轻一扣，一块带花纹的泥饼就成了。他还有月饼模子，是木头刻的，家里做饼时用上，那饼面上就有好看的花纹。偶尔，他也收收破烂，玻璃瓶啥的都要。

大方瓜是他弟弟，打小儿脑子就不太灵光，做工是不会的，但好歹能自理。每日就拎着个热水壶、揣着个碗，背着个黄布军用包，碗平常就放在包里。一到晌午饭点，便随意寻一户人家，嘴里嘟囔着讨些馒头饭菜，再灌上一壶热水。吃饱喝足，就慢悠悠地在街上晃悠，要么找个墙角晒太阳。我打小学时就常见他这般模样，直至高中毕业离乡时，还瞅见过他。

如今，这两位都已不在人世，思及往昔，不禁有些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