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语法(汉译世界学术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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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学语法

(四)哲学的方法:语言的注108事实的综览式表现目标:论证的透明性。合理性

35.一个人听说一条船的锚是由一台蒸汽机拖动的。他只是想到了那种驱动这条船的蒸汽机(正是据此它被称为蒸汽船),而不能解释他所听说的事情。(或许他只是后来才想到这个困难。) 现在,我们向他说:不,它不是这种蒸汽机,相反,此外甲板上还有一系列其它的蒸汽机,而其中的一个提起船锚。——他的问题是一个哲学问题吗?如果他听说过船上还有其它的蒸汽机,而仅仅是现在必须让人提醒想起这点,那么它便成了一个哲学问题吗?——我相信,他之不清楚具有两个部分:就这个解释者作为事实而向他报告的东西来说,这个提问者本来很有可能将其作为一种可能情况而自己想出它,而且能够将他的问题以一种特定的形式,而非以一种对于这种不清楚的单纯的承认的形式,呈现出来。他本来可以自己消除这个怀疑的这个部分,与此相反,深思并不能教给他有关事实的东西。或者:对他的概念的任何排序均不能让他摆脱源自于他不知道真理这点的不安。

另一种不安和不清楚则是通过“在此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头”这些语词标示出来的,而解决办法则是经由(语词)“啊,原来是这样,你并非是指这种蒸汽机”标示出来的或者——对于另一种情形来说——是经由“啊,原来是这样,你用蒸汽机并非只是指活塞式蒸汽机”标示出来的。

36.哲学家的工作是为了一个特定的目的来收集纪念品。

37.一个哲学问题就像是有关一个特定的社团的章程的问题一样。——事情好比是这样的:属于一个没有清楚地写下来的规则的社团的人们聚集到一起,但是他们具有对于这样的规则的需求;甚至于也具有这样一种本能,根据它在聚会时他们遵守某些规则;只是这点经由如下事实而变得困难了,即人们并没有就此做出任何清楚的宣布,并且没有做出任何使得这些规则清楚地显现出来的安排。因此,他们实际上将他们中的一个人看成主席,但是他并没有坐在摆好餐具的长桌上方,没有通过任何方式让人们认出他,这使得协商变得困难了。因此,我们来了,并且制定一种清楚的秩序:我们让主席坐在一个可以清楚地识别出来的位置,并且让他的秘书坐在他旁边的特别的小桌子旁,而其余的具有相同的权利的成员则分两列坐在这张桌子的两边,等等,等等。

38.如果人们问哲学:“什么是——比如——实体?”那么人们所要求的是一条规则。一条适用于“实体”这个词的普遍的规则,也即:我决定按照它来玩游戏。——我将说:“什么是……”这个问题并非指涉一种特殊的——实际的——情形,相反,我们是从我们的书桌上来追问它的。为了看到如下事实,你只需要回忆一下同一律的情形:在解决一个哲学困难时,所涉及的并不是说出有关研究的对象(同一性)的新的真理。

困难现在仅仅在于理解一条规则的确立给我们提供了什么帮助。在我们被如此深地扰乱之后,它为什么让我们平静下来。让我们平静下来的东西显然是如下事实:我们看到了这样一个系统,它(系统地)排除了那些构成物——它们总是让我们不安,我们不知道用它们做些什么,但是我们却相信我们必须尊敬它们。这样一条语法规则的确立在这方面难道不是有如物理学中的一种解释的发现吗?比如哥白尼的系统的发现?一种相似性是存在的。——哲学的不安及其解决办法中的奇特之处看起来或许是这样的:它就像是这样的苦行僧的苦难一样,他边呻吟边阻挡着一个沉重的球,站在那里,一个人向他说:“让它滚下来吧”,由此他便获得了解脱。人们自问道:如果这些你不知道用其做什么的命题让你不安,那么你为什么不早些放弃它们,什么阻止你这样做?好的,我相信,他认为自己必须加以适应的东西是那个错误的系统,等等。

39.(如果我们能够将一种我们看作独一无二的情形与其它类似的情形加以比较,那么我们便会有一种独特的平静。当我们指出如下事实时,这种平静便总是出现在我们的研究之中:一个词不仅仅具有一种意义[或者不仅仅具有两种意义],而是以五种或六种不同的[意义]被使用的。)

40.哲学问题可以与钱柜的锁加以比较:它们是通过一个特定的词或者一个特定的数的调准来打开的,结果,在恰恰这个词被猜中之前,任何强力都不能打开这扇门,而如果它被猜中了,那么为打开这扇门而做出的任何形式的努力都是不必要的注109

41.综览式表现概念对于我们来说具有根本的意义。它标示了我们的表现形式,我们看待事物的那种方式。(一种看起来对于我们的时代来说具有典型意义的“世界观”。斯宾格勒。注110

42.综览式表现促成了理解,后者恰恰在于:我们“看到诸关联”。由此便有了中间环节的找到的重要性。

43.其语法得到了完全的澄清的命题便是从逻辑上说得到了完全的分析的命题。无论它是以什么样的表达方式写下或说出的。

44.我们的语法首先就缺少可综览性。

45.哲学不应当以任何方式损害语言的实际的用法注111,因此,最后它只能描述它。

46.因为它也不能为其提供基础。

47.它不改动任何东西。

它也不改动数学,任何数学上的发现均不能使其有所前进。

对于我们来说,一个“数理逻辑的首要问题”(兰姆西)注112就是一个数学问题,正如任何其它数理逻辑问题一样。

48.(一个比喻属于我们的建筑物;但是,我们也不能从它那里抽引出任何结论;它不能将我们带到它自身之外,相反,它必定依然是一个比喻。我们不能从其中抽引出任何结论。当我们将一个命题与一幅图像加以比较时[此时,我们如何理解“图像”这点必须事先已经在我们之内固定下来],或者当我将语言的应用与比如乘法演算的应用加以比较时,情况就是这样的。

哲学恰恰只是将一切摆放在那里,它不解释任何东西而且不推导出任何东西。)

49.因为一切均已经公开地摆放在那里了,也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因为或许被隐藏起来的东西引不起我们的兴趣。

对于有关否定的解释的问题的回答真正说来是这样的:你难道不理解它吗?好的,如果你理解了它,那么在此还有什么要解释的东西吗?一种解释在此还有什么要做的?

50.我们必须知道解释意味着什么。总是存在着这样的危险,即人们欲在逻辑中在取自于物理学的那种意义上来运用这个词。

51.(当方法论谈到测量时,它并不说,为了得到某某结果,我们用比如哪些材料制作尺子最为有利;尽管这的确也属于测量方法。毋宁说,这种研究仅仅感兴趣于在哪些情形下我们说一个长度,一种电流强度[等等]被测量了。它将列表给出我们已经运用的、我们已经熟悉的方法,以便由此来确定“长度”、“电流强度”等等语词的意义。)

52.如果人们想要在哲学中提出论题,那么人们绝不会就它们而进行辩论,因为所有人都会同意它们。

53.哲学的学习实际上是一种回顾。我们记起,我们实际上是按照这样的方式使用这些词的。

54.语言注113的从哲学上来说最为重要的角度因为其简单性和平常性而被隐藏起来了。

(人们不能注意到它们,因为它们总是[公开地]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55.人们的研究的真正的基础根本引不起人们的注意。除非他们曾经注意到这点。(弗雷泽注114等等,等等。)

而这也就意味着:最为引人注目的(最为强烈的)东西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56.(哲学的最大的障碍之一是对于新的、闻所未闻的注115消息的期待。)

57.人们也可以将这样的东西称为哲学:在所有新的发现和发明之前就已经是可能的东西注116

58.这必定也涉及下面这点:我绝不能给出“命题”这个变项的解释。显然,这个逻辑概念,这个变项,必定属于“实在”或者“世界”这样的概念的层级。

59.如果一个人相信自己发现了“人生问题”的解决办法,并且想要说,现在一切都变得十分轻松了,那么为了驳斥他自己他只需要回忆起如下事实: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时间,在其中这种“解决办法”还没有被找到;但是,即使这时人们也必须能够生活下去,考虑到这个时间,所发现的那种解决办法看起来不过是偶然事件。在逻辑中我们的情况是一样的。如果存在着对于逻辑的(哲学的)问题的一种“解决办法”,那么我们只需要将如下事实摆在自己面前:它们可是曾经没有解决办法的(而即使这时人们也必须能够生活和思考)。——

60.所有的深思都能够以比我以前做出它们时更为平淡无奇的方式做出。正因如此,在哲学中也不需要应用任何新的语词,相反,语言的旧有的、日常的语词就足够用了。

61.(我们的任务仅仅在于公正行事。也即,我们只需指出并且解决哲学的不公正之处,而不是建立新的党派和信条。)

62.(在哲学中不夸大其词是困难的。)

63.(只要还未发现困惑的核心,一个哲学家就夸夸其谈,可以说软弱无力地喊叫。)

64.哲学的问题是对于我们的概念中的无秩序状态的一种意识,而且要经由其排序而得到消除。

65.一个哲学问题总是具有这样的形式:“我简直找不到路了。”

66.按照我做哲学的方式,其全部的任务就在于如此塑造表达式,以至于某些问题注117消失了。((赫兹。注118))

67.如果我是对的,那么与其它所有问题不同,哲学问题真的可以完完全全地得到解决。

68.当我这样说时:在此我们到达了语言的界限,这听起来好像总是这样的:在这里某种放弃是必要的;但是,相反,在此出现的是完完全全的满意,因为没有任何问题留下来了。

69.诸问题在真正的意义上得到了消解——像一块糖溶化在水中一样。

70.那些对于其论证的透明性没有任何需求的人相对于哲学来说是毫无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