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音乐剧区别于其他形式的标志及特征

常常有人会问，音乐剧和歌剧既然都是唱着歌来讲故事的，二者之间有什么样的区别呢？这个问题，不同的人会给出不同的答案。

其中最常见的一个说法是，音乐剧主要是一种戏剧，而歌剧主要是一种音乐艺术。所以，在音乐剧舞台上，任何歌唱表现都需要以塑造角色为优先，而在歌剧舞台上，歌唱则需要注重音乐层面上的美感。正是这种不同，使得我们熟悉的一脸大胡子的著名男高音歌唱家帕瓦罗蒂（Pavarotti）仍然能够在歌剧舞台上扮演纯情的年轻王子，而音乐剧明星迈克尔·波尔（Michael Ball）一旦年纪大了长胖了，就必须得含泪告别他的成名角色－音乐剧《悲惨世界》（Les Misérables）中青春帅气的马吕斯（Marius）。

那这种说法到底对不对呢？就我个人而言，它对，也不对。

著名男高音歌唱家帕瓦罗蒂

说它是对的，是因为从定义上来看，两者的确属于两种完全不同的艺术形式，也的确在叙事层面上有所侧重。所以刚才这个定义衍生出来的很多判断标准，对大部分音乐剧和歌剧都是适用的，我们的确可以用这些判断标准去判断一部剧到底是更偏向于音乐剧，还是更偏向歌剧。比如音乐剧通常有对白，而歌剧通常一唱到底，中间不会插入对白；音乐剧的乐队可大可小，而歌剧通常是由大管弦乐队进行伴奏的；音乐剧的唱法大部分时候是通俗唱法，歌剧的唱法基本上都是美声唱法。这些都是大部分情况下可以使用的判断标准。

但是刚才那种说法也有它不准确的地方。歌剧在刚刚发源的时候，其实是作为戏剧的一种开始慢慢走上世界舞台的，而且在歌剧的漫长发展过程中，也有大量优秀的戏剧人利用歌剧这种艺术作为载体，进行戏剧层面的创作，并产生了一些戏剧层面革命性的概念和创新。比如大家熟悉的写过《尼伯龙根的指环》的歌剧大师瓦格纳，就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戏剧理论家。所以断言歌剧仅仅是声乐艺术的一种是有些偏颇的。而且有些歌剧也有对白，比如莫扎特的《魔笛》，比如《卡门》。而相应地，包括《悲惨世界》在内的很多音乐剧也是从头到尾没有对白的。也有很多音乐剧会使用完整的管弦乐团，使用美声唱法来进行演唱的音乐剧也是存在的。所以我们刚才说的那些判断标准，都很难作为一概而论的标准。

那么到底应该怎么区分音乐剧和歌剧呢？

我个人觉得，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毕竟音乐剧本身的起源，也有轻歌剧的贡献。在轻歌剧发展到音乐剧的这个过程中，有一段灰色地带，包括雅克·奥芬巴赫（Jacques Offenbach）、维克多·赫伯特（Victor Herbert）、吉尔伯特与苏利文（Gilbert and Sullivan）的轻歌剧或者音乐剧作品，我们都很难说清楚它们到底属于音乐剧和歌剧中的哪一个。

在音乐剧成形之后，也有不少音乐戏剧作品说不清是为了哪个类别创作的。比如著名的音乐剧大师史蒂芬·桑德海姆（Stephen Sondheim）所创作的《理发师陶德》（Sweeney Todd），就以它精妙的和声对位、丰富的主题变奏，使整个作品拥有了像歌剧一样纷繁而巧妙的音乐结构，还有音乐剧大师乔治·格什温（George Gershwin）创作的《波吉与贝丝》（Porgy and Bess）也很难说清楚是音乐剧还是歌剧。甚至相对比较通俗的一部音乐剧《西区故事》（West Side Story），里面有一段男主角独唱《玛利亚》（Maria），也有一部分学者坚持说这应该是一段歌剧咏叹调，而不是音乐剧的抒情独唱曲。更别提《西区故事》本来就是由古典音乐大师莱昂纳德·伯恩斯坦（Leonard Bernstein）写就的了。

音乐剧发展到中后期，随着摇滚音乐的兴盛，在音乐剧界和流行乐坛都出现了Rock Opera，也就是“摇滚歌剧”的说法。这种流派全程用音乐讲述一个故事，它从头到尾歌唱的本质和歌剧是很像的，但它的唱法是摇滚乐的，又符合音乐剧的通俗音乐特性。虽然很多人会把摇滚歌剧归为音乐剧，但摇滚歌剧这个名词中的“歌剧”仍然一直被用到现在，也有很多人根据这个词的存在把这种艺术形式划分为歌剧。

所以我觉得，既然两者中间有那么多模糊地带，就没必要非要画个泾渭分明，争得你死我活。不管是哪一种，只要你在剧场里看得开心，它就是一部好的舞台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