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踪
翌日清晨,陈安三人前往祠堂看望王桃桃。进院寻找了一番,不见他的身影,想必又上山了。
三人无功而返,不知不觉走到了河边,便在那打起了水漂。
“你们说王牧会不会认出我们?”陈柏这时问道。
陈松道:“不会吧。我们戴的面具是陈青蓝那伙人的,肯定以为我们是陈青蓝的手下。”陈安也认可陈松的说法。
三人在岸上闲聊几句后,陈安与陈松耐不住天气的燥热,便脱去衣物钻入水中,陈柏依旧待在岸上。
这二人在河里潜了一会儿,听到岸边有动静,浮出水面后只见王牧那伙人正围着陈柏。
陈松吼道:“王牧你要做什么?”
“呵,做什么?”王牧冷笑一声,随即一个眼色,他那伙同伴便将陈柏扔入水中,随后一个个如鹈鹕般扎入水中与三人形成对峙。
陈安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真是戆鸠啊!以为戴了副面具我就认不出了吗?”王牧道,“陈松,我那一拳应该够你吃了吧。”
王牧的话让众人纷纷看向陈松,这时陈安与陈柏才发现陈松右肋部有块发黑的拳印。
王牧冷嘲道:“野鸟!”说着命人将三人拿下。
可陈安三人怎会轻易屈服,见那团人向自己靠近,陈松率先出手。
陈松主动靠向那伙人,随后挥拳放倒一个。那群人也反应过来随即扑向陈松,陈松立即钻入水中,不过他自己已经被包围,刚入水便被擒住脚踝。陈安与陈柏见状赶忙突袭过去顶翻几人,扶起陈松后退几步。
王牧见三人挣脱便骂了一句随后亲自上阵,他推开挡路的小弟径直游到三人面前,他一言不发,只瞪了陈柏一眼后猛地抓住陈柏的头按入水中,这次突袭让三人措手不及。
在王牧的蛮力面前前陈柏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死命挣扎。陈安与陈松见状也向王牧发起攻击。王牧挨了几拳后提起陈柏甩向陈安,后手抬臂朝陈松来了记肘击,瞬间将陈松放倒。王牧拽起陈松后将其甩回陈安身边。
王牧见这三人被自己揍得毫无还手之力不禁冷嘲道:“野犊子狂得嘞,惹到老虎身上,扒你皮抽你骨。”
陈安见陈柏与陈松已经倒下,王牧的手下正缓缓逼近。
“杀了他。”
谁!陈安隐约感觉有人在耳边喃喃道。
“收拾他!”
随着王牧一声令下,他的那群手下如一匹匹鬣狗扑向陈安。
“来啊!”
陈安嘶吼一声也冲上前去。两方即将正面交锋之际,陈安一头扎入水中,那几名手下还想擒住陈安的脚腕,但陈安灵活地摆动向下潜,瞬间便没影儿了。
正当水面上的手下迷茫之际,只见一黑影在他们身后渐渐移向王牧。
“那!”一手下呼了起来,与此同时那团黑影突出水面,四溅的水花中生出一拳直冲王牧。王牧定睛一看,那正是陈安。
王牧欲躲,可这突袭之快,拳势之利,直冲面门。王牧见无可躲避,也抬起他的铁拳蓄力拉满,待面门挨了一拳后,他全力一拳击向陈安右脸。
双方的对决只是一瞬间,待水花全消失在水纹中后对决也结束了。双方对峙了一会后,王牧只觉剧痛的鼻子传来一股暖流,陈安那一拳使王牧鼻血直流。
“呵……呵……”陈安轻蔑冷笑一声后,只觉浑身无力,视线逐渐模糊,“噗”的一声瘫入水中。
陈安沉入水中的黑影只在一瞬间便消失了,这令在场的人都有些错愕。
“小安!”陈柏的一声叫喊才唤回众人。
“头儿,那小子好像真不见了。”王牧的一名手下从水中钻了出来说道,“不会被冲走了吧。”
王牧没有回他的话,而是愣了好一会后转身向岸边逃去。他也没想到他的那一拳会出人命,他现在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逃回家去。
那群手下见自己的头儿仓皇逃跑了,他们也只怕闹出人命,都纷纷逃离河边。
“小安,你出来,他们走了!”陈松喊了一声,但未听到陈安的回应,他又接连喊了几声,仍是如此。
“小安!”陈松也慌了起来,一头扎入水中寻找陈安。陈柏也一同在水中寻找,但仍未见着陈安的身影。
我,死了吗?
此时的陈安正在下沉,他半睁的眼睛看得清阳光射入水中,他无力的身体感受到水流轻抚他的肌肤,他愈来愈模糊的意识听见了那个声音。
钟声!
“原来听到钟声真的会死人。”陈安似乎接受了那个传说,毕竟此时他正在下沉,或许他已经溺亡了,这些不过是他游离的魂魄感受。
正当他准备安详地死去时他看到了个人影正向他游来,那是陈松的模样。陈安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他用力地伸手,有力地呼喊,但他无法动弹,他只有意识在咆哮,渐渐的那陈松的身影被太阳射穿消失了。
原来是幻觉,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陈安闭上了眼,意识也彻底没了。
陈松不断地下潜,但没找到陈安。陈柏同他潜了十几回后觉得这不是办法,他拉起准备再次潜入河里的陈松,说道:“小松,我们这样找不是办法。小安可能被冲到下游去了,我们回村里多找点人然后去下游找。”
陈松甩开陈柏的手喊道:“要走你自己走,我要救小安!”他喊着再次钻入水中。
陈柏见陈松如此固执也没再拉着他,独自跑回了村里通知陈安家人。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般劈中陈安父母的心头。
陈安的父亲赶紧拉着几位邻居向下游奔去,陈安的母亲也免不了要去王牧家要个说法。
陈安的母亲哭喊着拍打王牧家紧闭的门,王牧听到了动静吓得躲进厨房里的干柴堆后面。
王牧的父母也知道王牧犯了事,但他们选择包庇。
“怎么了婶?”王牧的父亲开门问道。
“王牧呢!王牧!叫他还我儿子!”陈安的母亲哭喊着冲进屋里寻找王牧。
“哎哎哎,怎么回事啊!”王牧的见她要寻进厨房,赶紧将她拉住并推向门外。
“呼哇!”陈安的母亲哭声越来越大,将邻里都引来了。
“怎么了花婶?”
“怎么还哭上了?”
“是不是这王牛儿又犯事了。”
“喂喂喂!你们瞎说什么呢!”王牧母亲见有人开始议论她儿子,赶忙出来道,“是这个陈银花一来就在我家门口哭丧!”
“是你,是你家王牧害了我家小安!”陈安母亲指着王牧母亲鼻子哭喊着道,“王牧把我儿子打在河里淹死了!你还我儿子!”
“这可是大事啊!”
“这怎么还闹出人命了。”
“得去找长老来评评嘞。”
“我就说王牛儿是一害吧,以后等他大些不得迫害到我们了。”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王牧母亲见有人话头开始指向王牧,她又开始发飙起来:“喂喂喂!你们怎么嘴这么臭呢,这泼妇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啊!我家王牧今天可没出去过,是你家娃自己摔河里淹了,反倒赖我家头上是吧。”
“小安的确喜欢在河边游水。”
“常在河边哪有不淹的时候。”
“花婶节哀吧。”
围观的众人话锋又转更助了王牧母亲的抵赖的底气。
此时与王牧交好的小弟们也冒了出来替王牧做不在场证明,这更让陈银花深深陷入悲痛,质疑,失心的境地。
“你们在放屁!”
陈柏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踹翻了那群小弟中的几人,又挥拳突向几人,然后骂道:“就是你们害了小安!”说完欲冲进王牧家内,但被王牧父亲与一众小弟拉住,只能在门前破口大骂。
叫骂了几分钟后只见屋内冒出一名大汉,那大汉虎背熊腰,牛眼豺鼻,黝黑的脸拧在一块恶狠狠地瞪着陈柏,此人正是王牧。
“嗬哈!”王牧冲了出来一把拽住陈柏将其甩了出去。
这一举动令在场的人无比震惊。王牧天生怪力虽然早在村中传闻,但这将人提起抛出几米远也是第一次见。
王牧叫骂道:“你这俩泼鸟休在我家闹!我王牧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们休得与我争,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这恶煞般的王牧瞬间镇住了所有人。这王牧还真是个恶霸啊!虽然王牧的举动无疑不证明他是凶手,但众人碍于他如此行为,且这件事本与自己无关,不如劝说陈银花这弱势的一方到此为止。
“把他俩赶了!”王牧一发话一众小弟拖起陈柏与陈银花就往外赶。
在王牧的强逼与众人的冷漠下,陈银花像是陷入了癫狂,哭着叫喊:“你们和十七年前一样!陈金石就是你们害死的!我儿子也是!你们将来也不得好死!”
这番癫狂的诅咒像激起了在场人的回忆,他们不再叽叽咋咋,有的低着头,有的恶狠狠盯着陈银花,有的破口大骂晦气......
陈柏与陈银花被拖了回去时暮色将褪。陈安的父亲陈金水还没回来,陈银花独坐在门前台阶上等着陈安回来。
陈柏没有被带回自己家,而是在一处空地又被那群小弟修了一番后才踉踉跄跄地走回家。
陈柏走进屋内并没看到阿婆,他独自点了根蜡烛跪坐在那,双手合十为陈安祈求平安。
不知过了多久,蜡烛已经烧了一半有余。陈柏抬头看见阿婆坐在自己旁边,他瞬间哭了出来,诉说今天的遭遇,问阿婆有没有办法救陈安。
阿婆摸着陈柏的头缓缓说道:“小安命里的劫数你我都帮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将来你也有自己的劫数,你也要靠自己。”
“可是......”
“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注定的,上天选中了谁谁也逃不掉,就像你阿公一样。你不要去想了,明天就看看小安自己的造化吧。”
“阿公他......”陈柏还未问完,阿婆就起身叫他去休息了。
夜色渐浓,月色穿过窗户洒在陈柏脸上,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看着远处的钟山,突然那一连串的景物出现在他脑海。古钟,钟声,白龙......
对,许愿!白龙可以救小安!
可是它会索命。
陈柏再次陷入挣扎,万一许愿只是个传说呢?万一白龙真的索命呢?万一真能救小安呢?
陈柏在席子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终于猛地弹起。
“豁出去了,小安等我,大不了一起死!“
陈柏披上蓑衣,提起巡夜灯,腰间别了根短棒,小心翼翼地出了屋子,踏着月光向钟山奔去。阿婆这晚也未入眠,她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在窗边看着孙子远走的背影,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别找了,要是真溺水也被冲到下游去了。”
陈松再次浮出水面时听到了王蕙的声音,这次他没与其争吵,而是换气后再次潜入河中。
“你在这只能是浪费时间,可能陈安已经死了。”
陈松听到这句话后再也忍不住,破口骂道:“要是小安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们一家陪葬!你给我滚。”
王蕙见陈松这么执拗,也只好转身离去。
在她准备离开时被陈松叫住了。
“喂,你回去的话顺路跟我阿娘说一下今晚我在小安家睡,叫她别担心。”
王蕙只是脚步顿了顿,没有明着答应他,然后走掉了。陈松也再次潜入河里。
陈柏穿过钟山山脚踏上上山的台阶,即使自己很害怕暗处传来的阵阵野兽低鸣,无数鬼怪身影穿梭在脑海,但陈安的生死未卜支撑着奔向钟山高处。
陈柏终于有惊无险地穿过石碑来到灵钟台。
“白龙啊,如果你真的存在,希望你救救陈安吧。”陈柏跪在古钟前祈求道。
陈柏紧闭双眼,他能清晰地听到阵阵蝉鸣与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唯独听不到那句应允。陈柏祈求一会儿后,站起身来再次看了眼山下的村子,眼神中满是不舍,但他下定了决心,转身面对古钟,长舒了口气像是释然了,但他内心仍是无比紧张。
“救救小安吧!”陈柏嘶吼这挥拳击向古钟,但古钟纹丝不动,没有半点声响。
陈柏愣了一下,心中无比彷徨:“难道真的是注定的吗。难道小安就该死吗?”
“我不信!白龙你给我出来!出来!”陈柏叫喊着一次次挥拳砸古钟但仍没有动静,直到泪珠滴在了自己血肉模糊的拳头上才妥协地跪在古钟前嚎啕大哭起来。
夜间的清风渐渐抹去陈柏的泪珠,陈柏看着明亮的夜空只觉眼前浑沌,心中仍是不甘,他再次站起身走到灵钟台边上冲着天空用尽全力大喊:“小安!”
这声顺着清风在山间回荡,像传进了村子,像在寻找这什么。它穿街过巷,在漆黑寂静的村子里找到了一盏明火。
那是陈安家,陈银花流着泪,点了盏灯守在门口,希望看到自己的丈夫抱着自己的儿子回来,即使不能如此,也不希望儿子回来后找不到家。它似乎传到了陈银花的耳朵里,她惊得在街口四处寻找,但那空无一人,眼泪又再次掩盖了她憔悴的面色。
清风继续游走到了河边,此时的陈松已经快到身体极限了,但他仍在河中下潜。那句呼喊使他愣了神,一下子浑身僵硬力气全无,自己就像陈安一样缓缓沉入河底。
“这样也好吧,或许我们在那见面,小安。”陈松渐渐消失的意识里自言自语道,“只不过,对不起了阿娘,没有好好陪在你身边。”当他准备闭上双眼接受死亡时看到一只手将他拉住,小安?他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但心中希望是陈安。
当陈松被救上岸时已经奄奄一息,他在明亮的月光下看清了那人的脸,是王蕙,但只是一瞬间自己便失去了意识。
呼喊声继续伴着清风飘着来到下游。此时这就剩陈安父亲一人,这个陈安眼中最威严的父亲正抹着泪下潜,那句呼喊声如一把利剑般刺入他的心脏,他缓缓上岸坐下,极力忍着,但泪水与呜咽声仍不受控制地流露出。
“小安——”
谁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