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野人
待到第二日晌午，王桃桃便来到陈柏家中寻阿婆。
王桃桃寻入屋内见陈安三人正在编竹篓，正要询问阿婆去处，阿婆自己便提着一篮子符纸从里屋走了出来。
王桃桃将河边老者与他说过的话复述给阿婆一遍，问阿婆是否知道村子过去的事。
阿婆放下手中的篮子，坐在竹垫上，边折符纸便缓缓道：“那老人家我年轻的时候也见过，如今我近期熙，他居然还游历于那山野之中，想必其为仙者。”
王桃桃道：“阿婆，我猜他是陈野老祖。”
“或许吧。”
“阿婆，他曾跟你讲述过什么吗？”
“讲述什么。那可真是久远咯。”
……
太安二年，通山之上住着猎户父子。父为陈忠，子为陈野。二人在这山上隐居多年，饮泉食兽，披裘戴绒。
陈野生性自由，于这山野之间穿梭，与飞虫为侣，走兽为伴，也是应了其名。
旭日未升，晨雾未散时陈野便离了家去，在这林野间无所顾忌地奔跑跳跃，如同森林之王般。
陈野跑到一矮崖边，俯瞰是一面清澈大湖，眺望是一片无垠林海。
清风扶叶醒朦眼，早鸦传谷明钝耳。遥见红日散云烟，遁入清湖别梦痴。
但见红日升起，陈野便跃出矮崖，像是要飞向红日，实则坠入清湖。这里是陈野不久前发现的“圣地”，是他一天之始。
陈野爬上岸后卸下猎刀、绳索、背弓以及腰间三支箭矢，衣不蔽体地躺在草地上，结束了自己的醒神澡。
陈野看着天空，想着今天要抓什么猎物。前天逮了几只野兔，昨天射了几只白鹄，今天抓只大的吧，正好能分些去镇上卖钱，但又不知道抓什么好。
正当陈野不决之际，不远处的灌木丛发生响动，待到一会儿，见一只野山猪钻了出来。
“原来是只觅食的野山猪。”这时陈野也拿定了主意，他缓缓起身，抽起一件衣布将下体裹住，咬住猎刀，抓起背，弓拉弦，瞄准野山猪。只听见“嗖”的一声，那野山猪便发出痛苦的嚎叫，随后藏回灌木丛中。
陈野见状，穿好衣物，随着血迹寻了上去，不过半里路便见那野山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陈野凑前去，原来那支箭中了野山猪的喉管。陈野拔出猎刀正要结果了它时，谁知那山猪突然翻起，用它那对大獠牙拱着陈野。虽然是受了重伤的野猪，但其力气还是非常大，陈野只能用猎刀顶着獠牙与其角力。
不过一会儿，那野山猪便彻底倒下。陈野抽出一张黑布将其眼睛蒙住，然后抽刀放血一气呵成。待血放完好，陈野熟练地用绳索绑住其手脚后将其拖回家去。
未过晌午，陈野便将野山猪剥皮卸块。他打包了些大肉便往山下去。
这通山地形复杂，林草密布，入其林中不见天日，入其林中不见出路，入其林中不见活路。若非山上猎户，常人入山，不是失足坠崖，鬼打迷墙，就是野兽剥食。因此这镇上山珍野味全靠这山上的猎户提供，外人根本不敢轻易上山。陈野也对这上下山的山路了如指掌，下了一段天梯，再走几片林子便到了山下，再走两里路便到了镇上。
陈野不敢多怠慢，免得这燥热天气使肉变质。他来到市上，找块阴凉地便吆喝起来。
这野味必定受得大户人家喜爱。不一会儿，镇上的一大户人家便凑了上来。
陈野打眼看去，只见两人抬步舆，上卧一人，旁边跟着个举牌的仆人，原来是张家子弟。
“这肉新不新鲜啊？”张惟春道。
这张惟春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陈野虽瞧不上他，但也不能丢了生意。
“今早刚杀的。”
“几钱？”
“二十钱五两。”
张惟春听后笑了笑，叫旁边仆人拿出一串五铢钱扔在陈野的篮子里。
“这有五百钱，肉我全要了。”
见张惟春如此阔绰，陈野也笑着接下钱。
仆人提上肉后，张惟春喝了一声，那步舆便回头离去。
“还真好赚嘞。”陈野将钱揣入怀中，准备收摊时又走来一人。
陈野看去，那人生得这般：体态魁梧，肤若古铜，浓眉乌眼，络腮胡；黑巾裹发，乌衣附身，手持竹杖，腰间别刀；面色如恶鬼，踏步如流星。
“收摊了，兄弟。”陈野看着人不像善类。
那人上前作揖道：“小兄弟，那虎涧搏手是否住在那通山之上？”
虎涧搏手是陈野父亲陈忠绰号。传闻陈忠年轻时在山涧徒手与老虎搏斗，活生生将老虎给捶打致死，因此在这江夏郡得名虎涧搏手。
“怎说？”陈野见有人询问父亲之名，便警惕了起来。
“我乃李乾宇，寻搏手有事相求。”李乾宇道。
陈野思考了好一会儿后道：“在那山上，你要寻便去寻吧。”
陈野自然知道这通山地势复杂，不知这来者是否为善，只能由他入山自生自灭。
李乾宇不知这山林险恶，还连忙谢了陈野后离去。
陈野收了摊之后往酒肆去了，他下山也是为卖些酒钱。
陈野进了酒肆要了两勺酒尝尝，后打了壶黄酒。刚出门又碰上了张惟春，他依旧卧在步舆上，而他对面站着的正是李乾宇。
陈野凑进人堆看热闹。
“嘿，你这人怎么这般鬼祟？”张惟春轻蔑道。
李乾宇没理会他，正要离去时，张惟春身边的仆人上前要押住他，不料被其反手扣住胳膊。
“大胆！”张惟春道，随后示意抬步舆的两人上前帮忙。
那两名大汉上前便大打出手，但被李乾宇干倒。这家仆都被放倒，张惟春刚刚的嚣张气焰也被浇灭了，他慌张地四处张望，看到了人群中的陈野，赶忙向陈野求救。
陈野并未理会他的求救，只是提这酒走到李乾宇跟前拍了拍他叫了声好，他早就看不惯张惟春了，如今有人收拾他，陈野求之不得。
随后陈野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李乾宇则走到张惟春面前，此时的张惟春早被吓尿，但李乾宇没有为难他，回头朝着陈野离开的路走去。
“你们这两个刁民，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见李乾宇走远后，张惟春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