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社团在国家治理与创新体系中具有多重效能
◎赵吉(1)
摘 要 科学技术协会是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科技团体，是中国政治体制与国家治理体系的组成部分，兼具政治功能与治理功能。科技社团作为社会组织的重要力量，是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进程中的主要参与主体之一。科技社团在国家治理中发挥了多重角色的功能，同时也存在一定的角色缺位，尚未真正形成国家治理体系建设中成熟的第三方力量。本文分析了我国科技社团的基本现状、功能定位及其多重效能，结合国家治理现代化对科技社团的要求，对科技社团发展路径进行了探讨，提出要完善社团治理理论和制度保障、强化科技社团自身能力建设、创新科技社团管理机制、推进学术生态的健康发展、促使现代媒体技术融入宣传平台，科技社团应采取积极的行动策略，为国家科技创新治理贡献力量，助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关键词 科技社团；学会改革；创新体系；治理效能
我国提出要基于顶层设计，全面深化改革，推动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党的十九大进一步将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明确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内容和基本方略，提出“必须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完善党委领导、政府负责、民主协商、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科技支撑的社会治理体系”。马克思主义国家职能观认为，国家有政治统治和国家管理两种职能。前者对应着政治功能，后者对应着治理功能。基于合法性建构而形成的权力关系制度化安排，形成了政治体制；基于有效性获得而形成的权力关系制度化安排，形成了治理体系。政府不只是治理的主体，也是治理的对象；社会不只是治理的对象，也是治理的主体。
从国家治理体系来看，我国正处于由社会管理向社会治理转型的重要时期，亟须社会组织参与其中。基于科技事业与科技工作者，科技社团与政党、国家、社会与市场都有着密切联系，是国家治理体系中各参与主体产生有机互动的一个制度性与组织性的机制。科技社团作为社会治理主体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国家推进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进程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为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科技支撑，兼具深化科技体制改革、促进多方社会资源有效整合、推进科技经济深度融合、推动依法善治等多重效能。
一、中国科技社团的基本现状
科协作为党领导下的人民团体，具有鲜明中国特色，是中国政治体制与国家治理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兼具政治功能与治理功能。科协也是党和政府联系科技工作者的桥梁和纽带，具有人才荟萃、学科齐全、网络健全、联系广泛的优势，逐渐成为科技创新的主阵地和发源地。在第二十一届中国科协年会科技社团发展与治理论坛上，怀进鹏书记提出：“科技社团要发展成为科技交流与合作的推动者、创新变革的促进者，成为全球科技治理的重要的贡献者，成为科学文化的传播者，共同为人类社会的进步作出科技界的贡献。”这为科技社团未来的发展指明了方向。各级科协组织和广大科技工作者的思想和行动要统一起来，力争在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方面有新思路、在服务科技工作者方面有新举措、在科技社团推进创新治理方面有新进展。
我国科技工作者中约有三分之二集中在事业单位，其他多在国有和集体所有制企业。只有学会才能把他们联系到一起，切磋学术问题，交流科技前沿的最新进展，把握实际生产部门的科技需求，推动产学研结合，促进知识流动，加快科技成果应用转化。
科协组织建设稳步发展，截至2019年底，共有全国性学会210个，会员463万多人；地方科协共计3141个。加之大量基层科协组织不断发展，形成了学科齐全、人才荟萃，上下连接、纵横交错，遍布城乡、深入基层的庞大组织网络。可以说，哪里有科技工作者，哪里就有科协组织。
二、科技社团在国家治理中的功能定位
科技社团（即各级学会、协会、研究会等，以下简称学会）是指自发形成的群众团体组织，为实现会员共同意愿，按照固定章程开展活动的非营利性社会组织。学会承担着促进学科发展和人才成长、推进自主创新、传播科学文化、规范学术行为、促进学术生态建设、提供服务和反映诉求等重要职责。
当前的科技社团与政府的关系表现为“政府引导与管理下的科技社团参与政府管理”的合作关系。科技社团的专业能力和服务能力，不仅使其能为国家治理结构转型建言献策，能作为承接政府职能的转移载体，推动国家治理结构转化，还能作为桥梁中介，链接多方治理主体，形成治理合力。基于科技社团参与国家治理的必要性，必然要围绕中心、服务大局，通过提升合作能力和机制创新能力，助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科技社团在国家治理中的角色定位及其与各治理主体之间的关系尚未完全厘清，社团治理中还存在一些问题，例如：科技团体治理体系和制度不够完善、行业协会脱钩背景下的部分学会监管政策有所缺失、科协所属学会秘书长常态化交流机制不够健全、学会承接政府职能制度化建设滞后等。针对科技治理体系和能力建设面临的现实，需要充分认识科协组织效能与学会发展效能正相关，在推进科协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过程中，不断推进学会治理改革，不断完善学会治理制度。
三、科技社团在国家治理体系中发挥多重效能
科技社团在国家治理现代化进程中扮演着多种角色：国家治理的参与者，以社会组织形式实现政府意图和自身发展；企业发展的支撑者，以科技研发为契合点，实现科技经济深度融合；社会职能的履行者，承接政府转移社会职能，如科技评价、奖励、成果鉴定以及决策咨询等；公民参与的推动者，促使公众参与国家治理的各个环节，推动完善公众参与机制，增强政策制定的公正性与合理性。
（一）推动科技创新融合发展
越来越细的学科专业分工深化了我们对局部问题的认识，导致我们在整体问题的认识方面越来越失去判断力。现代社会暴露出来的突出问题，如气候变化、环境危机、生态失衡、生物安全等都是综合性问题，并非一两个专业就可以解决的。科技社团恰好就能应对这些挑战，承担起整合学科优势的角色和使命，可前瞻性地提出科学决策建议，促进国家创新体系协调发展。科技社团通过交流、研讨等形式传播了现代学术与科技价值观念，对于提高自然科学发展水平、提高国家综合国力和国际竞争力具有重要作用。
（二）汇聚创新主体人才资源
科技工作者以其思想的前沿性成为现代社会价值的追求者、创造者和传播者，需要自由活动的阵地、民主参与的舞台和平等对话的途径。科技社团满足了科技工作者对学术自由的诉求，平等地探讨学术问题，引领社会思想潮流。科技社团凝聚科技人才，通过学术活动、课题研究活动、学术研讨活动和学术评奖活动吸引科技工作者。
（三）激发自主创新创造活力
国家创新体系的核心内涵是实现全社会技术创新能力的提高和效率的有效调动，以取得竞争优势。科技社团是国家创新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担负着孕育创新思想、激发创造活力的重要功能。通过开展学术交流，活跃学术思想，促进学科发展，加速知识流动，推动自主创新，进而推动社会治理创新；通过打破长期的部门分割、行业分割和条块分割，建立信息、知识、人才、资金多项互动，构建集聚的创新网络体系，为国家创新体系的良好运转提供必要条件。
四、国家治理现代化对科技社团的要求
（一）有序承接政府职能的要求
政府的职能指政府的职责和功能，科技社团承接政府职能，深刻体现了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需要。建设创新型国家体系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家创新体系建设中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建设网络化、科技化的中介服务组织。科技社团人才荟萃、智力密集，是组织网络健全的学术性和公益性社会中介组织，在从事学术交流、开展科学普及、推动科技进步的进程中，从事着科技行政部门不能或不便于从事的工作，为国家的科技创新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科技社团逐步接收政府下放的不适合政府行使的职能，使政府将有限的能力集中到统筹规划、掌握政策、组织协调、信息引导、提供服务、创造良好的社会和经济发展环境上。
（二）适应市场经济发展的要求
科技创新不仅是科研机构和企业自身的事情，也是政府和科技社团共同的事业。政府的职责主要是规划和引导，从制度方面进行设计。企业是市场经济的主体，也是创新的主体，但企业的发展和创新离不开科技社团。科技社团能够有效组织科技攻关力量创新技术，建立产、学、研相结合的科技创新和传播体系，帮助企业进行科技攻关和重大技术项目的改造，增强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人才是自主创新中最根本、最活跃的因素，科技社团成员是科技人力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先进生产力的主要贡献者，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起着巨大作用。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必须激发科技社团成员的积极性，鼓励其参与以市场为导向的科技创新，深入社会实践，切实了解市场需求，以此选择科技研究的方向，从而适应市场经济要求。
（三）推动科技社会发展的要求
科技社团作为联系政府、大学、科研机构、企业、其他社会中介组织和社会大众的社会组织，与各主体保持联系，是各主体之间的桥梁和枢纽。政府、大学等各主体可以通过科技社团获取信息和其他科技资源，也可以通过科技社团向外提供信息和服务。科技是社会发展的强大动力，科技社团能够有效促进科技知识和信息的扩散与传播，使各类创新主体紧密联系起来，增强各主体间的交流与合作，形成合力，推动科技社会的发展。其一，科技社团提供科技创新评议平台，协调社团成员和学术资源；其二，推动建立基于质疑的学术交流机制，启迪科研思路；其三，建立科技创新与科学普及互动结合，协调共进科技发展；其四，推进知识和技术的转移和扩散，服务社会生活。科技社团是各科研主体沟通知识、交流技术的有效途径，充分发挥其桥梁和枢纽作用，积极推动国家科学技术事业的发展。
五、科技社团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的主要路径
科技社团是科技进步和人类文明进程中的一道亮丽风景线，是推动社会治理和人类进步的重要力量。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蓬勃发展，科技共同体更需要团结一致，以科学精神和理念推动科学发展，不断增强科学和技术服务人类社会的能力。科技社团要建设科技智库型、平台网络型、数据驱动型、开放合作型的社团，共同应对挑战，推动科技更好地服务社会、创造价值、促进文明。怀进鹏书记在第二十二届中国科协年会上强调，中国科协愿与世界同行，共同谋划科技社团发展与治理，推进信任、合作、共识、共享，构建“以理服人”的科学共同体，“以德服人”的价值共同体，“以人为本”的命运共同体，以科技支撑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
（一）完善社团治理理论和制度保障
完善制度保障。依照《中国科学技术协会章程》规定，全面梳理与学会改革发展相关的法律、法规和规章制度，开展学会治理有关政策体系研究，提出关于学会治理以及学会自身改革发展所需的根本制度、基本制度和重要制度，设计完备的学会治理制度体系及制度目录。加快科技社团立法，明确其法律地位、基本职能、经费来源、机构设置、活动范围、运行规则等基本法律关系，为深化学会改革提供理论支撑及制度保障。
创新治理方式。按照中央关于社会组织改革的有关部署，行业协会商会将全面实现与行政机关脱钩。受历史因素影响，部分由科协主管的学会，同时由行业协会商会代管，代管学会的治理方式将面临新的形势和挑战。针对这类学会在发展中遇到的党建、人事、财务、外事等方面的困难和需求，进行深入调研，提出对策建议，保障学会持续健康发展。科协可以通过能力培训与沙龙交流，分享学会治理改革的经验和做法，研讨学会治理中遇到的问题和对策，增进与学会的交流和联系，为学会规范运行、持续健康发展提供工作支撑，提升学会在创新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中的可见度和贡献度。
（二）强化科技社团自身能力建设
健全发展机制。科技社团自身能力大小决定了其能否承担治理的重任及其治理是否具备实效。必须高度重视自身能力建设，从根本上解决凝聚力不够、活力不强、组织松散等问题。科技社团应以内生型为主导的发展机制为主要形式，将科技创新、科技中介、科技普及、学术交流作为具体实现形式，从而推进国家创新治理现代化的进程。
加强组织模式创新。探索建立学会联合体，促进产学融合协同创新。围绕中心、服务大局开展调研活动，把实施国家融合发展战略作为新时期工作的重要落脚点，推动科技经济深度融合发展，通过“会会合作”“会企合作”“会地合作”等多种组织形式，不断提升学会治理能力。有条件的学会要加强一流期刊建设，持续提升期刊质量。完善应急科普体制机制，将参与公共突发事件治理落到实处，更加有效地维护社会的和谐与稳定。组织科技工作者深入开展决策咨询课题研究，提出高质量的建议。
（三）创新科技社团管理机制
改革管理体制。由行政型挂靠向经济技术型挂靠转变，将科技能力与科技服务提至社团发展的重要位置，以优质的技术服务换取挂靠单位人、财、物的支持。由技术型挂靠向产业型挂靠转变，通过向政府、企业提供科技服务获取一定资金，用于社团的进一步发展，增强学会生存和发展的能力，使其更加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
建立激励机制。建立精神激励与物质激励相结合的工作激励机制，对在科技社团工作中认真负责的成员给予优秀工作者荣誉称号，对科技成果突出的成员给予一定的物质奖励。建立科技社团工作人员绩效考核制度，为客观公正地评价工作者的工作质量提供依据，从而更好地激励和挖掘工作者的潜能，强化工作者的竞争意识与责任意识。
整合各方资源。科技社团要通过组织和协调，把社团内部彼此相关但彼此分离的职能整合成系统，将不同层次、结构、内容的资源进行识别与选择、汲取与配置、激活与有机融合，使科技社团具有较强的条理性、系统性和价值性。充分整合人力与物力资源，充分利用智力密集这一优势，加强内部及与其他各部门之间的沟通。
（四）推进学术生态的健康发展
弘扬科学精神。科研学术性强是科技社团最明显的特征。科技社团应根据自身独特优势，依据当下国家治理需求导向，有针对性地开展学术交流活动。加强科学道德与学风建设，广泛宣传科学家先进事迹，大力弘扬科学精神，普及科学知识、传播科学思想、倡导科学方法，营造坚持真理、诚实守信的学术环境，推进学术生态的健康发展。通过学术交流、课题研究、专题研讨和学术评奖等活动吸引科技工作者，增强学术活动的凝聚力，促进相关学科之间的科研交流与合作，拓宽会员的学术视野。
（五）现代媒体技术融入宣传平台
丰富科普传播形式。面向公众开展科普宣传、提高公众科学素质是学会重要的社会职能。学会要充分利用人才这一优势，积极开展实用技术培训和专业性科普宣传；以提升公民科学素质为主线，组建科普专家团队，夯实科普工作基础，优化资源配置，丰富科普内容和形式，助推公民科学素质整体水平不断提升。随着新媒体技术的蓬勃发展，网络媒体、手机媒体、数字电视等成为信息发布的主要渠道，拥有极其普遍的受众。科技社团要积极建立宣传平台，针对民众普遍关注的科技热门话题等进行宣传，普及科技知识，举办科技社团成员走进校园、走进社区活动，提高民众对科技知识的兴趣，增进广大群众对科技社团的了解。
新的历史时期，各级科协要加强对学会的业务指导，激励学会开展创新性和开创性工作，持续提升学会治理能力。坚持把“强三性”落实到“四服务”中，构建智库—学术—科普“三轮驱动”工作格局，要紧紧依靠科技工作者开展科技创新与科学普及工作，协同提升“科创和科普”双品牌的社会影响力，使科协真正成为科技工作者之家，真正成为党和政府联系科技工作者的桥梁和纽带。团结引领广大科学家和科技工作者，继承发扬科学家精神，深刻领会习近平总书记在科学家座谈会上提出的“四个面向”要求，不断提升科技工作者的创新能力，不断向科学技术广度和深度进军，为建设创新型国家提供有力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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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赵吉，内蒙古自治区科学技术协会主席，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生态学、环境科学、科技社团管理与改革。地址：内蒙古呼和浩特市新华大街70号，内蒙古科协大楼。E-mail:nmgzhaoji@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