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春节前供应商上公司要债
就在其它公司忙着办年会，庆祝即将到来的春节时，圣洁新公司迎来的却是不素之客，都是各个供应商安排过来索要原料货款的。他们成团成伙的来到公司，有的快到中午才到，有的则一大早比员工还先一步就在门口蹲守，等着人开了门一同进入。小小的办公室，挤满了乌泱泱一片人。他们的货款被拖欠了一个月，甚至快三个月，到了年尾，正是缺钱的当口，都想结清货款，过个好年，给公司一个交代，也给工厂的工人一个交代。因为拿到货款，才有钱给工人发工资，工人才有钱拿回家。
其中斯文点的供应商，采取的是静坐的方式，得知当天没办法拿到货款之后，就一直待在会议室喝茶聊天。凶悍一点的威胁说要报警，更扬言说要动手，搬走公司电脑。当气势汹汹的供应商站在公司时，祝耀辉不敢和他们发生正面、激烈的争执，没了往日咄咄逼人的气势，一反常态地点头哈腰请各位冷静，说一切事情都好商量，问题都在解决当中，不用着急。祝耀辉步步后退，劝他们不要冲动，事情闹大更不好收场。可当供应商问他什么时候解决时，他始终没能给出明确的答复。供应商极度克制，为避免刑事责任，没有真动手。
祝耀辉的办公室，和会议室巳经完全被供应商霸占。潘惠春和前台小姑娘不敢怠慢，战战兢兢地不停给他们端茶倒水。他们不时进进出出，在办公室内随意走动，或上厕所，或在员工的办公桌边来回游荡，甚至故意将一些文件夹撞倒摔落在地。张蓝华的办公室也不能幸免，不时被他们随意推开，甚至躺在沙发上不走。她只好找来祝耀辉，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冲他大喊这不是她负责的事情，让他自己处理。祝耀辉颓丧着脸不知该如何答复，只好不停劝说让他们暂时先离开办公室，说问题一定会解决。
经过近两周的沟通和内部协调，只优先支付了时间拖得较长和脾气不太好的那部分供应商。至于其它的供应商，好说歹说，让他们等到年后，祝耀辉说保证一定会处理。
再过几天就是春节，年终奖的发放对于员工来说本该是最值得期待的日子，一年的工作，总该有些收获。但是今年不但年尾的聚餐被取消，甚至年终奖也大不如往年，多的不到一个月的工资，少的只有一千元。办公室的气氛越来越消沉，假期一到，大家陆续沉默地离开像是在做一场无声的抗议，而这种抗议激不起一丝水花。
这个春节祝耀辉过得很不是滋味，因疫情的原故，大家减少了出行，可是仍然有几位亲戚千里迢迢从老家赶来。祝耀辉无心招待一脸谄媚的亲友，他想起之前要么吆五喝六地对人指手画脚，要么爱搭不理，可现在，是能躲就躲，所有的来电都交由妻子廖敏接听。亲友来了之后，都不见他人影，因为每次在他们到达之前，祝耀辉就特地出门，只留下妻子和年迈的父母招待。廖敏和他共同生活超过十五年，知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整天唉声叹气，在外却不敢声张，尽量表现得一如往常。面对亲友的到访，还要维持着表面的客套，却难免会流露出尴尬的神色。
窗外传来的电视节目中播放的欢快音乐，无法感染祝耀辉一家，围坐在餐桌旁的一家老小，沉默地吃着饭，电视也没有打开，整个房间只听见吃饭时的咀嚼声和碗筷碰撞的声音。终于还是祝耀辉打破了沉默，不过打破沉默的方式，是质问廖敏为什么知道他不喜欢吃包菜，还是要做包菜，并骂道不吃包菜会死吗。
几个月以来家里发生的事情让廖敏有苦难言，有时想问几句，了解一下事情的进展，都被祝耀辉骂了回来。所以她只知道现状很糟糕，不知道还要延续多久，不知道问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决。但从祝耀辉表现出的情绪来判断，她能看出来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当初祝耀辉决定和张蓝华开这家公司时，廖敏可谓是一副得道升天的架势，出门和人打招呼，总端着一副老板娘的派头，对周围邻居也不正眼看上几眼，说话时鼻孔朝天，嗓门也大了。她总是有意无意向人透露自己老公开着公司，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又怕别人知道得太多，怕人沾染半分。一旦对方问得多了，她就开始摆起臭脸，找个借口马上走开。当初，她还曾一直试图让祝耀辉抢占更多公司的股份，说：“她张蓝华一个女人，都巳经四十岁了才开公司，她能做什么，女人我还不知道吗，精力有限呐，再过几年她干不动了到时候公司还不是得你一个男人来做主，什么事情都丢给你，你等着吧，到时候你有的受的，股份还这么少，不划算。”
“你以为我不想占大头吗，跟她谈过几次了，可是人家不让，抢不过啊。而且她学的就是化工，搞产品研发专业对口，没产品我销售什么，你不懂。”祝耀辉说道。
“就她会做吗，再说了，各行有各行的门道，她水平怎么样得跟她的同行比。哼，现在这年头啊，酒香也怕巷子深。”
“没这么简单，你以为抢劫啊，你以为刀架她脖子上逼她她就给？再说，还有两个小股东，也是研发的，是她的人。你一个家庭妇女少插嘴。”
“哟哟哟，要当上股东，就开始摆谱了。”
“你以为别人跟你一样傻。”
“我是傻，跟你这几年尽过苦日子，连件贵的衣服都没钱买。”廖敏说完冲祝耀辉丢个白眼。
“再说了，我就提供这点资金，大头也是她的，我拿什么跟人家抢。喂，咱们借钱这事别跟人说，嘴严点，别让人知道，要是传到张蓝华那，让人瞧不起。”
“哟，怕啦，我知道。”廖敏回答，接着又说：“还不是都怪你以前赚不到钱，又尽是交些穷朋友，钱都借不到几个，搞得现在抢都没底气。”廖敏撇着嘴。
廖敏又说：“除了每个月的按揭，家里那点存款只够一两年的生活开销，这公司要早点赚钱才行啊，以前的苦日子过够了，不想再回去了。”
“以前是以前，这种日子要一去不复返喽，老子发达的机会终于要来了，千万不能错过。以后家里的事，你多做点，以后我就没时间了。”
“你什么时候有过时间啊？你一直都没时间，家里有几件事是你做的，你做过几次饭扫过几次地，成天一回家就瘫在沙发上。现在说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帮过家里多少似的。”
廖敏回想起以前的风光，再看看眼前有些凄惨的景象，她明白今日确实不同往昔了，现实就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这段时间家里除了正常的生活开支，外出就餐取消了，甚至连孩子们想去动物园也被无限期搁置下来，只对孩子们说过段时间再去，现在没时间。当然，没时间只是个说辞，其实，不仅是节省生活成本，更多的是没有如同往日般的休闲的心情。
现在看到祝耀辉还在拿家里出气，廖敏忍不住了，大声说：“吃两口包菜会死吗？不吃包菜吃什么，你不吃别人要吃。家里还有多少钱，你以为还像以前一样？钱都要拿去还债了！”
妻子廖敏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也许在心里积压巳久，它如同一根刺深深地扎进祝耀辉的心里。祝耀辉嘴里吃着饭没有回答，因为廖敏说的是事实，他使劲地嚼着，似乎这样用力就能将一切碾碎。突然，他站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到剩下的半个包菜，“咚”的一声，将它丢进了垃圾桶。廖敏也火了，说你拿包菜出什么气，吃什么不是吃，还想挑现在巳经没那个条件了。两人大吵了一架，孩子哭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