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葵花田
沉默良久，我决定还是听一听万清带来的故事，虽然我内心还是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但是，或许，只是听一听也不差吧。
“你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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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黑暗的屋子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可是窗前却能飘过来一扇光，如白蝶一般，热烈地亲吻着在这个坐在椅子上，彷佛人偶般一动不动的中年男人身上。
男人手里稳稳地拿着一个相框，框里是一张黑白底色的照片，一个并不非常美丽，却笑靥如花的女子生动地出现在眼前。看着用力过度的笑容，和一双有所不舍水灵的双眸，是了，欲载歌载舞，欲一同白首……
“明明，还没来得及，实现你的愿望呢。”
“你和母亲一样，背弃誓言。”
“你，会在梦里来看我。你会的吧。”
男人苦涩一笑，把相框翻转过去，忍不住挽起袖子重重地抹去眼泪，似是不想让那位女子看到自己的窘态。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动起来了，小心的擦去桌子上的灰，仔细的将相框摆在上面。然后蹲下身来，在桌下的橱子里，拿出一个很新但不很精致的骨灰盒。
“本来还说好，咱们要一起在向日葵花田再举办一场婚礼，现在。哈哈，竟然成为你的长眠之地了，真是自私啊，媛媛，你一个人，不会感到孤独吗？你真傻啊。”男人一边拿布包起骨灰盒一边说。
终于把盒子用布围好，为遵循妻子的遗愿，男人毅然走出了房子，阳光有些太刺眼，他彷佛是第一次走出房间，眼睛被灼的生疼。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不知过了有多久，也许有一万年那么多，男人总算找到了向日葵花田。向日葵开的正盛，朝着阳光，随风肆意吹拂也不动。男人站在偌大的花田，这一刻，他才体验到，与整个世界相比，自己和妻子只是尘埃而已，不同的是，他们两人恰好是世界中紧紧依偎着的尘埃，即使命运由神明随便地决定着，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不顾烈日，男人在花田一边走，一边张望。终于，他像嗅到猎物一样径直朝斜前方走去。原来，他是要找到一个最大，品相最好的向日葵。
“媛媛，你看，这个向日葵多漂亮啊。”男人对着骨灰盒，自顾自地笑着说。他俯下身去，轻吻盒子，然后便站起来，拨开了挡住视野的其他向日葵。
向前走着，他脚下突然踢到什么硬硬的东西，男人好奇地低下头查看，是一个草篮子，虚掩在杂草之间。他蹲下身子，拨开杂草，想看看篮子里面有什么……接着他就一个踉跄，往后倒了好几步，篮子里竟是一个熟睡的婴儿！
这小小的婴儿，被红色的布包裹着全身，只露出脸蛋通红的脑袋，他吸允着手指，似在做一个美梦。
平复好情绪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往前探，正对上那对纯净的双眸。婴儿嘴里咿咿呀呀的，没哭也没闹，好奇地打量着男人。
……
男人将妻子的骨灰盒上的布解开，在篮子边和提手上面系了一个结，给婴儿做了一个简易遮阳伞。安顿好妻子的后事，他又对着眼前的向日葵哭着诉说了一些往事，然后便提着装有婴儿的草篮子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男人的心情轻松了很多，不仅是因为安顿好了妻子，还因为妻子的另一个遗愿：两个有一个可爱的孙子或孙女。梦想总是很远，而这一次，它却主动靠的那样近。
“这孩子，是你带来的对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给他一切最好的。”男人这样想着，不觉已有了新的希望。
得知男人从葵花田带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山里其他人都众说纷纭，面对孩子是妻子带来的说辞，大家只觉得他失心疯了。
“这孩子是山的孩子，是要归还给山里的。”
男人气愤地把邻居赶出家里，转头喂了孩子一口捣碎的四季豆炒肉。小家伙把肉吐了出来，倒是很喜欢吃口感绵密的四季豆，它津津有味的吧唧着，笑着看着他。
“好孩子，你这么爱吃四季豆，那就叫豆豆吧!”看到男人高兴的样子，豆豆还没咽下嘴里的食物就笑了起来。
“哈哈，向日葵花向阳开，豆豆多吃，豆豆长得高一点～”他耐心地哄着孩子，自从这个孩子降临，他越来越常露出慈爱的笑容。
……
“向日葵花向阳开，豆豆长得高一点。爷爷，你看，豆豆又长高了哟～”
“豆豆真棒，我看豆豆可不只是长高，还长的更壮了呢。”
“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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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清：“恒者，恒者？你有在听吗？喂！”
我回过神来。“咳咳，我在听。我想……你说的对，不了解这些事情，我就做不到干净利落的斩心结了。”
“呃，重点是这样的吗？”
“快走吧。”
我们继续跟上爷爷和豆豆的脚步，脚步越来越缓，山势越来越陡。走到一个有围栏的大平台上时，爷爷停下了脚步。
“豆豆，走累了吧。四季豆就在上面了，你在这里等爷爷好不好啊？”
“我不累，我也要一起去，我都长这么大啦。”
“哎！不要不听爷爷话，这上面太危险了，你哪也不许去，听见没有，在这里乖乖等爷爷，爷爷给你采更多的四季豆，要是爷爷回来发现你乱跑了，可就不给你了。”爷爷佯装生气的警告他。
“好吧。”
爷爷解下随身携带的一捆绳子，把豆豆和栅栏用很短的绳子紧紧地绑在了栅栏上。
“我们一人跟一个吧，你看着豆豆这边，万清，我去跟着他爷爷。”
就这样，我和万清分头行动了起来。爷爷也确实找到了很大一片缠着树枝的四季豆，他仔细地挑拣着，然后抓一把放到背后的筐里。
“今年的四季豆长得不太好啊。”摇了摇头，他向前又走了一段，发现在更高也更危险的地方长满了一株株绿色长条。
看着手里干瘪的四季豆，他犹豫了一会儿，便决定继续向前：“哈哈，豆豆这回可有的吃了。”爷爷撸起裤管，向更高处爬去。
那片四季豆在一处极为陡峭的山坡上，周围只有几块松动的岩石可供立足。爷爷小心翼翼地攀爬过去，每一步都伴随着石块的滚落声，但他脑中所想的却满是豆豆看到这饱满的四季豆时幸福的笑容。豆豆在下方看着爷爷，心中满是担忧，他努力挣扎着，想要挣脱绳索去帮助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