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皇帝心思
自从七皇子让王杰搜集关于明家的案子之后，他就有点提心吊胆。
明家的案子是有，但是一直被压着。
至于是谁压着，他不想猜也不敢猜。
最近七皇子和明家不对付，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前几天九处的叛徒找到了，不出意外又是和明家有关。
七皇子竟然直接把这个篓子给捅开了，差点把他给吓死。
好在这件事又不如意外的被摁了下来，他也松了一口气。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是深怕自己被这些权贵斗法给殃及了。
如今倒好，这位七皇子竟然又要找明家麻烦。
不过这次和以往不同，拱卫司传来消息，有些案子不用压了。
这让王杰有些摸不着头脑。
和明家有关的案子不压了，意味着什么呢？
是明家要倒台了，还是七皇子要倒霉了？
想了一个晚上他都没想明白，只能按照上边的意思，把卷宗递给了七皇子。
案情并不复杂，明家仗着自己是千年世家又有皇室背书，拿下了苏杭道的海运生意。
自古以来违法的事情是最赚钱的，走私就是其中之一。
苏杭道是有名的产盐区，供给了神武皇朝接近四分之一的产盐。
隔海相望的神风岛国由于地域狭窄，很多日常物资都需要从武朝获取，而这食用盐就是其中之一。
卷宗上记录的就是最近一年来明家走私食盐，逃税漏税的罪名。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么多？”
武佑权被卷宗上的数字吓住了，500万两银子。
看起来可能不多，但是要知道这个世界的普通百姓一家，一年用度才堪堪百两银子而已。
禁军够威武吧，军饷应该是武朝最高的了吧，三万禁军一年的开销估计也超不过这个数。
也就是说，明家单单在苏杭道走私食盐这一块儿一年的收益，就能养活最少三万禁军。
“这里面怎么又多了个诸葛家啊？”
“殿下有所不知，这诸葛家也是千年世家，明家发迹于苏州府，诸葛家则盘踞于杭州城，两家虽然互通婚姻但也略有区别；明家更注重于商业之道，诸葛家则更擅长谋划之道，不过为了糊口，也有诸葛家的子弟掺和到商业一途，只是和明家相比略微有些不足，所以也只能仰明家鼻息了。”
“懂了，也就是说诸葛家在给明家当小弟，跟着一起走私食盐呗？”
“殿下这么认为也没什么错。”
“那就拿人呗，还愣着干嘛？”
“明家和诸葛家远在苏杭，殿下没有圣上之命是不能出神都的，卑职一个人去的话，恐怕.....”
忘了这一茬。
武佑权这才记起，神武皇朝是有这么一个规定，皇帝兄弟以及诸位皇子除非圣上特许，否则一律不准踏出神都半步。
为的就是防止这些和皇位有最深切牵连之人，勾结其他地方势力篡夺皇位。
至于外封的那些，基本上都是通过了皇帝的考验，或者说被皇帝严密监视着，自然没这个担忧。
如今当今圣上并没有允许他走出神都，这个案子看来也只能辛苦一下王杰了。
“你怕什么，你是拱卫司九处的副提司，他明家也好诸葛家也罢，难道还敢杀你不成？王杰听命！”
“卑职在！”
“本提司命你点齐人马即刻出发，目标苏杭道明家诸葛家，但凡涉及和神风岛国走私食盐之事者，全部捉拿归案，如有阻挠办案者，一律视为明家诸葛家同党，按同罪论处，如有武力反抗者，格杀勿论！”
“卑职领命！”
“去吧，记得照顾好自己，跟着你去的兄弟们，必须一个不少的给我带回来。”
虽然自己是皇子，但是武佑权对于这些穷苦出身的壮汉们，一直都是平等看待。
更何况人家是为皇室卖命的，多说几句体贴华也不为过。
“卑职替兄弟们先谢过殿下了。”
明家耳目众多，为了防止消息泄露，九处没有再搞大规模的动员集会。
王杰点齐人马之后，趁着夜色朝着苏杭道飞驰而去。
苏杭距离神都两千里之遥，哪怕武朝修葺了极为宽敞的官道，再加上有驿站提供的千里良驹，这一来一回估计也得有个三五天。
如果事情稍有不顺，甚至可能会拖上十天半个月。
“哎，希望明家不要太让本皇子失望啊！”
武佑权看着消失在夜色里的众兄弟，心里有些纠结。
他既希望这些兄弟们都能平安归来，又希望明家身上能染上一点血。
....
“老七的人出发了？”
养心殿内，景隆帝没再看兵书，反而端着一碗冰镇酸奶吃的津津有味。
还别说，老七这小子是有够孝顺的，前段时间刚弄了个火锅烧烤，这就又搞出来一个新鲜玩意儿叫什么酸奶的。
这酸奶不仅解暑，还有着开胃的功效，比那些御医开的方子好用多了。
“出发了，一共十八名好手，都是九处的精英。”
王洪眼巴巴的看着那碗酸奶。
景隆帝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哼哧一笑，“你就别装可怜了，这东西老七肯定给你吃过了吧？”
“老奴是吃过，但是就那么一丁点。”
王洪比了个小指头肚，略有委屈的回道。
这里没外人，他也看的出来陛下心情不错，所以才敢开点玩笑。
“给九处那边的人说一声，只抓小的别动大的，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老奴叮嘱过了，这些分寸他们应该还是有的，就是怕明家那边乱来啊。”
“哼，他们敢乱来，朕的刀就敢杀人，朕再问你一个事儿，你说朕的这个老七，能不能重用？”
放下手里的酸奶，景隆帝轻抚龙袍站了起来，在殿内随意走动着。
轻飘飘的一句话，王洪迟疑了许久都没能答上来。
“这里没有君臣，只有兄弟玩伴，老王你大可放开了说。”
有了皇帝的保证，王洪这才壮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七皇子为人直爽又重情重义，用的好了肯定会是陛下手中一把锋利的刀子，但是老奴却总觉得七皇子好似对朝堂之争没什么兴趣，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奴看走了眼。”
“哦？你怎么就看出来他对朝堂之争没兴趣了？”
“陛下您想啊，但凡热衷于朝堂权力之人，哪个不是极度爱惜羽毛的，哪怕身上真的有些不干不净的，也都是极力掩饰，而七皇子呢，许家姐妹花直接纳入府内，又在宫门口大喊大叫惹出了不少笑话，这段时间和明家还有信王殿下又闹的不可开交，七皇子这等不在乎世俗眼光的做法，倒也符合七皇子之前修道的心性。”
“那会不会是老七在扮猪吃老虎呢？”
“陛下的意思是，七皇子是故意这么做的？可是，这又为何呢？”
景隆帝没有回答，却反问了一句：
“你不是说他之前问过你，朕是不是拿他当刀子使么，能问出这句话的老七，你还觉得他是一个沉迷修道之人？”
“可是七皇子是真的率性而为啊。”
王洪这句话是真的发自内心，他跟着当今圣上从王爷到荣登大位，可以说早就看遍了皇室的众生相。
像七皇子这样的，他是从来没有见过，心里也是真的有点喜欢这个孩子了。
“率性而为没有错，扮猪吃老虎应该也不假，至于老七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朕，也看不透。”
景隆帝心里隐约有个猜想。
这孩子可能真的没什么其他心思，就是想享受一下皇室少有的亲情。
只是，身在皇室，亲情这东西本就是稀罕物。
“退下吧。”
赶走了老王，景隆帝端起那碗酸奶，轻轻的抿了一口。
微微闭上双眼，细细品味着那丝遥远的父子之情。
随即，猛然睁开那双龙目，刚才的柔情瞬间化为乌有。
太祖之志尚未实现，朕也好，老七也罢，哪怕粉身碎骨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