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何不禅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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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勤王(1)

这少年正是北宫留守、晋阳大行台,被敕封为北平王的高贞。

他虽然在先帝诸子中排行第五,但年纪却与高俨相仿,生辰只差了几个月。

高贞夺过娄仲彦手里是诏书看了又看,笑骂道:

“王兄也真是的,一个高阿那肱而已,死了就死了,除去王爵也没什么,至于兴师动众专程过来宣诏么?”

说完,他把那诏书随手扔回娄仲彦怀中,淡淡道:

“回去告诉王兄,这封诏书我等不奉!”

娄仲彦听罢,急忙称是,调头就想往外开溜。

哪知高贞却又突然把他叫住:

“回来!”

娄仲彦身子一颤,勉强挤出个笑容:

“大行台还有何事吩咐?”

高贞背着手慢悠悠的走到他身边,笑嘻嘻的问道:

“你来时可曾见过周使?”

“周使?什么周使?”

娄仲彦糊涂了,没听说周国要派使者啊。

“看来你是真不知喽?”

高贞笑了一下,转头迎向众人的目光,淡淡说道:

“本王近日听说了一件事,恐怕与诸位息息相关啊。”

綦连猛好奇道:

“何事?”

高贞咧嘴轻笑: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周人派出使者去邺城,想与孤那王兄商议交换战俘一事,你们说王兄会不会答应他呢?”

众人听后立刻变了脸色,那些战俘几乎就被他们给瓜分了,如今已算得上是他们的私人财产,怎么能再换回去?

“绝不能答应!”

有勋贵立刻带头起哄,言之凿凿:

“这些西贼残害我齐地百姓,怎能就此放回去??”

“对!放回去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吧??”

“就该让他们服劳役到死为止!”

……

娄仲彦侧耳偷听了一阵,几乎全是不赞同交换俘虏的,而且他们对被周人俘虏的齐国将士绝口不提,一个个只说要让那些周军俘虏受到惩罚。

虽然娄仲彦自认为也不是什么好鸟,但他毕竟久在邺城当差,论起无耻的程度,实在无法与这些人比肩啊!

义阳王鲜于世荣看向面带笑意的高贞,沉吟了一下,忽然问道:

“殿下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高贞似乎非常尊敬鲜于世荣,朝他欠了欠身,这才答道:

“边境那边都传遍了,说他们周国派出使者,意图与我朝交换宜阳之战两军的战俘。”

鲜于世荣听后沉默不语,老于世故的他一眼便看出这是周人故意为之,想要离间晋阳与邺城的关系。

若是换成高纬,鲜于世荣有把握他不会答应,但现在主政的是琅琊王高俨,若他为了收拢底层将士们的军心,很有可能会答应。

那么…

晋阳的反应就尤为关键!

想到这里,鲜于世荣再次看向高贞:

“若是琅琊王答应交换战俘,殿下当如何行事?”

高贞不假思索的便答道:

“那这便是昏政,我等需立即去邺城恳请王兄收回成命!”

恳请?角落里,娄仲彦在心中冷冷一笑,怕是勤王吧?

“好!”

“殿下说的极是!”

“愿与殿下共进退!”

勋贵们纷纷表态,赞同高贞的决定。

高贞听罢,脸上流出满足的笑容,他笑吟吟的看着鲜于世荣:

“义阳王呢?是否也赞同孤的提议?”

鲜于世荣看了一眼噤若寒蝉的娄仲彦,淡然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可走漏风声,一切等琅琊王做出决定再计较。”

高贞大喜,答曰:“善!”

转过头,高贞便对左右吩咐道:

“那便请东安王在晋阳好好歇息几日吧。”

邺城皇宫。

收到消息的高延宗匆匆从军营赶来,这几日他一直忙于接收原先由卫尉卿掌控的武库,压根就不知道普六茹坚来访的事情,这会儿一听说,便再也坐不住了,刚见着高俨,便气喘吁吁地大叫:

“不可交换俘虏,这是周人的奸计!”

见高延宗来了,高俨对斛律恒伽轻轻一点头,笑道:

“那便有劳斛律将军了,你且先去吧。”

斛律恒伽重重一点头,拱手道:

“末将定不负大行台托付!”

说完,斛律恒伽便转身往外走去,高延宗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回过头来疑惑问道:

“你让他干啥去?”

高俨笑而不语,只是盯着高延宗打量了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惊讶道:

“咦?”

“王兄似乎瘦了些。”

高延宗没好气的答道:

“换你天天待在军营试试?想不瘦都难!”

高俨哈哈一笑,亲手给高延宗倒了一杯胡茶:

“孤十分期待看到王兄率军冲锋陷阵啊。”

高延宗听罢,面露得意之色:

“放心,羽林军都是些好手,虽然先前都不隶属同一军营,但只要多磨砺几回战阵,绝不比那些西贼任何一支军队差。”

他说到这儿,突然一拍脑门儿,惊叫道:

“瞧我这记性!我说让你不要答应周使的要求!这是他们的奸计啊!”

高俨看着咋咋呼呼的大胖子,轻叹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孤又不是傻子,缘何看不出?”

“那你是拒绝咯??”

“也是,就该拒绝,此时还不宜与晋阳闹掰。”

高延宗松了一口气,邺城才刚刚稳定,现在正是励精图治的时候,毕竟要攘外,也得先安内才对嘛。

结果高俨的话让大胖子吓了一跳:

“不,孤准备答应他们。”

高延宗急了,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疯了不成?这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王兄稍安勿躁。”

高俨微微一笑,将他重新按回到椅子上,然后认真的说道:

“即便是他们设下的陷阱,孤也要踩上一踩。”

“为何??”高延宗觉得他这位堂弟不大像个傻子,于是干脆耐着性子听他与自己解释。

“我齐国现在的局势,就好比拳头上长了脓疮,若是不趁早挤掉,哪敢用尽全力打人?”

“脓疮?你是说晋阳那些人??”

高俨摇头:“孤说的不是他们本身,他们作为我朝抗周的一大堡垒,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什么意思?”高延宗迷糊了。

“他们手底下那些奴隶才是制约我齐国无法尽全力发展的关键啊!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那倒不如一劳永逸!明日大朝会孤会当众宣布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