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狠毒
沉水碧眼尖，转身的刹那便正看到一抹玄影从窗角略过。
那衣角上的花纹分外繁复，白日里是曾在某处见过的。
是凌夕！
沉水碧暗叫不好。
方才的话若是被凌夕听去，便是一个妥妥的把柄。
沉水碧心中滕然升起杀意，扬声喝道：“琉璃！杀了他！”
门外一抹倩影骤然而起，朝着衣角消失之处袭去，沉水碧披上不显眼的斗篷，只来得及跟跪在地上的月朗吩咐了一句：“待在这别动！”
便推门也跟着追了上去，唯留下未曾回过神来的月朗。
琉璃动作极快，还未曾等那人逃出千华宫便甩出一记飞镖来，虽被险险躲过，但飞镖钉在树干的声音惊动了侍卫，侍卫们争先恐后冲来，那人啧了一声，却是嘴角一扬，足尖一点，反其道而行之地朝着追上来的沉水碧扑了过去。
玄色黑影一闪而过，人便是滕然消失不见。
琉璃目睹了方才的画面，不由怔愕地瞪大了眼睛。
若是她此刻能说话，脱口而出的必然是“不要脸”三个字。
连沉水碧都未曾料到那人会这般举止，不由略略怔愕。然而那边顾淮文带人冲了来，只看到了树干上所钉着的飞镖，却是不见贼人，便张望了两圈，道：“那贼人去了何处？”
沉水碧脸上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红，目光便递到了正殿后。
顾淮文招呼众人追了上去，余下的侍卫原是围在沉水碧四周，沉水碧淡淡道：“这里有琉璃在，你们去帮顾大人搜寻就是。”
“是！”
副侍卫长一点头，抬手示意众人跟随，琉璃警惕地后退半步，掌中已当胸反握双刃刀，沉水碧则淡淡道：“这位朋友，是否也该现身一见了？”
便就在琉璃警惕的眼神之中，有人悠然撩开了沉水碧的斗篷走了出来。
沉水碧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却被凌夕一把捞入手中。
凌夕抓着她的手如跳舞般敏捷地一绕，便将沉水碧搂入怀中，随即看也不看便轻而易举挡去了琉璃的攻击，捧着沉水碧的脸，凑近一个暧昧的距离，眯着眼微微一嗅，道：“承贤公主果真是个活脱脱的美人坯子，只可惜是朵带刺的花——你说，孤若想在你被全天下男人追捧仰望之前将你纳入怀中，到底能有几分胜算？”
他动作何等轻佻暧昧，捧着沉水碧脸的手指还暧昧地在沉水碧修长纤细的脖子上微微摩擦，极尽轻浮挑逗之色。
全然，未曾将沉水碧当做一个稚童的模样。
沉水碧却是不气反笑。
她从容道：“慕燕两国结秦晋之好，太子乃是慕国储君，本宫乃是一国公主，结亲结的是两国之交，本宫与殿下，自然是天设地造的一对。”
她反手握住了凌夕的手，转过身去，盯着凌夕凑上前去，凌夕却是第一反应避开了她的接近，在刹那间全然没了方才的轻佻嚣张，反而好似避而不及。
沉水碧趁机一蹦，正踩在凌夕的脚面上。
凌夕面无表情，只有闪了闪的眼神流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神色。
沉水碧“哼”了一声，伸手去扯凌夕的脸皮。
她边扯边道：“想骗人，狐狸尾巴都没藏好！你根本就不是凌夕！”
“凌夕”的谎话被戳穿，却也未曾露出什么意外之色，只是推开了沉水碧的手，同冲上前来的琉璃随手地过了几招，琉璃洒出一把毒粉，假凌夕原该躲过却因面颊骤然生痛而歪了半寸，便就这样吸了一口的毒粉，交缠之余，余光却瞥见沉水碧嘴角微微一勾，脸上便是一麻，腾出手来在脸上抹了一把，却抹到了满脸黏腻。
沉水碧扑了扑手。
她冷笑道：“本宫唯一的好处，便是跌倒了一次的地方，本宫绝不会跌倒第二次！你不是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么？那本宫便让你永远以面具示人！”
她话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而与此同时，假凌夕脸颊一痛，血已顺着下颚缓缓滴落。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道：“沉水碧，你……”
沉水碧盯着他脸上缓缓滑下的血，眸中所闪的光带着奇异的欣赏，仿佛腐烂的皮肉是什么极为美丽的艺术品。
她便是这样站在那里，清秀的稚童孤身而立，看着一个俊秀的公子狼狈地被腐蚀，仿佛他越痛苦一分，她便会愈兴奋一分。
她慢慢逼近狼狈跪地的那人。
“偷听本宫的话，你以为，本宫会让你活着回去么？”
“不妨告诉你，从你发现本宫筹谋之事开始，本宫就注定会让你闭紧嘴巴。”
“这腐骨散是本宫着太医专门为你研制，从你的脸开始，伤口会慢慢溃烂，直到把你化作一摊血水，生不如死，还请假殿下您啊，慢、慢、享、用——”
越说，沉水碧的嘴角勾起的幅度便越大。
假凌夕痛得蜷缩在地，闻言挣扎着抬起头来，盯着沉水碧欲言又止，却到底什么都未曾说出，只是狠狠一甩，烟雾弹便散起层层烟雾，琉璃连忙上前护主，沉水碧猝不及防，只得捂着鼻子后退，待烟雾散去，地上便是空空如也。
沉水碧“啧”了一声。
她一甩披风，转头看着单膝跪地的琉璃道：“派人去查，无论用什么手段，就是把整个皇宫翻过来，本宫都必须要找到这胆敢假扮凌夕之人的下落！”
琉璃抱拳行礼，飞身而去。
而那一边，假凌夕踉跄着，直到来到某一宫中的寝殿，这才猛地坐倒在地，捂着心口喘粗气。
美不似凡间人的温婉女子正绷着绣线。
见了假凌夕狼狈倒地，她见怪不怪，道：“怎么，又去招惹她了？”
假凌夕自嘲地挽起嘴角，接着伸手在耳根后用力一撕，于是连带着方才被腐骨散腐蚀过的地方，便就这样被整张撕了下来，
原来方才被腐蚀的地方皆是面具，半点皮肉也没碰到，只是方才因太过震惊于沉水碧的举止而误嗅到了琉璃身上的毒粉，这才中了招险些折在千华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