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有鬼
沉水碧捏了捏鼻梁,饶是此刻也有了几分困倦。
“那慕国太子前来的有些没头没尾,我总觉得他来此的目的并不单纯。”
月朗闻言便一抿唇,上前去坐在她床边,抓着她的肩头按着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道:“殿下,您才多大?这些朝堂上的弯绕原不该你操心,您又何必要蹚这浑水?”
他想的自然简单,后宫女眷自然不该朝堂之事,但沉水碧虽只是个帝姬,却也是燕国的帝姬,对于慕国太子,旁人不知,她自然是不能不提防。
若今夜夜探房中的人是他,那么此人,当真如她所料那般危险。
沉水碧有意不让旁人知晓其中内情,此刻也不想多言,便顺从了月朗安排,倒在了床上。
耳上,还隐隐带着灼烧感。
微微的刺痛,让人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沉水碧叹息一声,将其抛之脑后。
次日一早梳妆,弱柳看到了沉水碧耳上已凝固的血迹不由惊诧,道:“殿下,您耳上这个耳环是何时戴上的?”
沉水碧原还困顿着,闻言便是微微一怔。
耳环?
她就着镜子细细看去,耳上却正是一只精巧的白玉雕花的耳坠,纯金的耳钩上还挂着凝固的血珠,瞧着便知其价值不凡。
沉水碧不由微微一怔。
出宫前,她的确曾见自己耳上空空,曾萌生过想要买新耳环的念头,只是这些日子可忙的事情太多,便就这样搁在了脑后。
却不想,那漏夜探访的不速之客竟猜得到她这未曾宣之于口的意图。
想到前夜那人偶然流露出的男女之情,沉水碧便不由有几分悚然。
她仿佛见了鬼似的想要将那耳钩摘下,然而手伸到一半,又鬼使神差地停住,接着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淡淡道:“前日出宫时买的,昨夜里睡不着,见它灯光下好看,便戴上了。”
那日弱柳并未跟上,便不疑有他,道:“原来如此。这耳环瞧着价值不菲,倒是极衬殿下的,待明日宫宴,殿下便带着这耳环,也自然是最相宜的。”
沉水碧若有所思。
既怀疑到了凌夕身上,也正好,明日便带着这耳环去,若是那老狐狸做的,想来必然会露出马脚。
她打定了主意,带了东西,前往了未央宫。
皇后还未起身。
昨夜里百衣帝姬闹了一夜,她虽狠下心来未曾理会,可自己的亲生女儿自然是担忧的,沉水碧前来时,见妙云在前候着似是唯恐她前往内堂,便知此刻扈皇后并非是未曾起身,而是在百衣殿中照看沉水依,便也不戳穿,只自顾饮茶等候。
一盏茶喝的慢慢悠悠,却直到见底也不见扈皇后前来,妙云唯恐沉水碧发觉什么,便随意借口匆忙前往内殿寻了扈皇后前来。
沉水碧递了个眼神,无声地询问琉璃是否已走,一旁的弱柳微微点了点头,告知琉璃一早回了千华宫,沉水碧便继续悠哉等候。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扈后才在妙云的搀扶之下前来,虽已是重新上了妆,但也难掩眼下大片的乌青,可见昨夜沉水依必然没有少折腾。
沉水碧也不戳穿,只示意弱柳递了东西给皇后,笑道:“今春新贡的雨前龙井,还有十匹蜀中金丝缎,父皇新赏儿臣,儿臣惶恐,不敢领受,听闻近日四姐姐受了不少的委屈,便想着长幼有序,将这些东西送来给四姐姐一用。”
这些日子燕兴帝因着沉水碧忙碌宴席之事而只当她受了委屈,便赏了不少东西给沉水碧,对外只说是沉水碧有功打赏,并未多言半句。
如今沉水碧用这些赏赐尽数送来给扈皇后,皇后自然只当是当初将宫宴之事交于沉水碧的报偿,更何况眼下又因为沉水依的事分了神,哪里还有什么旁的心思,自然发觉不了其中的异常。
然而虽是有意让沉水碧代替沉水依在凌夕跟前露脸,扈皇后为人谨慎,可这怪力乱神之事,却也是不敢胡乱让沉水碧知的。
因此她便招了沉水碧上前来,看着她笑道:“帝姬之中,唯有你是最有心的。百衣那孩子虽是本宫所出,可终归不如你懂事。
“明日便是待客宴了,皇上也唯恐被那慕国太子小瞧了去,百衣那孩子不成体统,本宫唯恐她刁蛮任性,只是帝姬之中,总该有人为首。”
她轻拍沉水碧的手背。
沉水碧眉梢显而易见扬起喜色。
她连忙跪伏在地,口中连连道:“绝不辜负母后的期许!”
她起了身来,又试探着道:“只是……这接连几日都不见四姐姐,承贤冒昧,却是心中担忧不已,可否,让承贤跟四姐姐一见?”
扈皇后没吭声,一旁的妙云上前一步,微笑道:“殿下真有心,只是我们殿下这两日闹了风寒,娘娘膝下又有皇子,这十皇子才刚刚睡下,若是殿下前去,惊扰了十皇子,想来只怕是不好。”
然而还没等沉水碧出言,便忽听内堂一声尖叫,撕心裂肺,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胡言乱语强行地戛然而止,显然是被人掩住了嘴巴。
殿中便随着这一声尖叫而多了几分尴尬。
沉水碧愣愣地看了扈皇后一眼,识趣地福了福身,道:“既然四姐姐身子不适,那儿臣便不打扰,先行告退了。”
这一句话打破了屋中的僵持,扈皇后笑道:“明日宫宴,可断断不可来迟。”
“多谢母后教诲,儿臣告退。”
沉水碧才到门口,便听到了前往内堂的脚步声。
坐上轿子,弱柳冷笑一声,道:“看来,百衣殿下果真是做贼心虚,殿下略施小计,她便吓成了这样。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可见她心中必然有鬼。”
“有鬼?她这般理直气壮,又怎会心中有鬼。”沉水碧笑道,“这扈羊是扈家公子,我只是个深宫帝姬,就算说破了天我二人之间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即便扈羊的尸体被人发觉,这事也赖不到我头上。”
弱柳道:“自然如此,且等着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
轿辇悠悠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