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交换
至于那些血,不过是一袋一戳就破,装满了鸡血的兽皮袋罢了。
扈公子气急败坏地狠狠一甩车帘。
妄他在战场上潇洒一世,竟被沉水碧那死丫头耍了!
他随手踹翻了扑上来的恶狗,袖口被狗牙险险划破,而那一头余下几个扮作草寇的护卫也都已中了招,伤口渗出脏污的黑血,便僵直的躺倒在地,在此起彼伏的惨叫之中被恶狗撕咬殆尽。
扈公子浑身沾满狼血,在雪还未曾化开之地依旧染了一层薄汗。
恶狗的数量实在太多。
原本见了他这般凶煞,寻常的狗早就跑开了,可这群恶狗却是成群结队,将他团团围住,盯着他沾着鸡血的脸嘀嗒嘀嗒地流着口水。
扈公子擦了一把搀着血的汗,提起刀子正要将扑来的两只恶狗结果,脚下却是忽然一滑,低头一看是踩到了一颗几乎是凭空而来的石子。
这一下,他便未曾躲避开恶狗的撕咬,两只狗一把咬在了他的胳膊上,却比想象之中还要疼,疼的甚至已是有了几分诡异。
几乎是同一时间,便有一种极为奇异的感觉顺着伤口朝着四肢流淌,四肢登时僵直原地,偏生又什么痛感都有,更比寻常还要更痛三分。
他忍着麻木和疼两刀结果了两条恶狗已是拼尽了全力,这一下,简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却有一只箭凭空飞来,不偏不倚正扎在他的手腕。
其实此痛原不过是寻常,可中了恶狗的毒便只觉那痛有寻常几倍更胜,令人难以忍受,当即便“啊!”地惨叫一声,蜷缩在地。
受此羞辱,扈公子不由状如疯癫,偏又痛不欲生半点爬不起来,痛苦之余,他看到了方才被丢在地上的刀子。
他伸手想要去拿刀,刀子却被轻而易举一脚踢开。
抬起头来,娇憨稚童居高临下,笑容俏丽如夏夜烟火。
她轻声:“好久不见啊,扈大公子。”
一声好久不见,前世思绪穿脑而来,仿佛跨越千年。
前世拜这位扈公子所赐,仗着功勋趾高气扬,极为护着自己的亲表妹沉水依,对沉水碧这个与沉水依一向不对付的帝姬自然是怎么看都不顺眼,暗中不知给她下了多少绊子,甚至还买通宫女太监在她的饭食里下了毒,一条命险些便栽在了里头。
这些也便罢了,待沉水碧长大,扈公子见她容色过人,竟还在沉水依的挑唆之下起了歹意,漏夜潜入房中,对她欲行不轨。
未果后更是恼羞成怒,将她打的皮开肉绽,接着叫来了太监宫女,当众扒了去她的衣服示众,千方百计,极近羞辱。
如这等禽兽,自然是不能这般便宜地送他上路。
沉水碧道:“顾大人。”
将扈公子五花大绑的顾淮文上前来,道:“殿下有何吩咐?”
沉水碧道:“去别处守着,别让旁人接近此地。”
“是。”
顾淮文不疑有他,招呼众人去了树林之外。
待顾淮文走后,沉水碧捡起地上的刀子。
她掂了掂那把刀,笑得眉眼弯弯,带着些许独属于幼童的天真。
“本宫的‘蚀骨’感觉怎么样?”
扈公子瞪大了眼睛。
蚀骨,无色无味,其实算来并非毒药,而是会让人的五感加剧。
痛,自然也自然而然地加剧了百倍。
锋利的刀尖毫不犹豫将扈公子衣服挑开,黝黑的肌肤分外刺眼。
当初,他便是这样解开了她的衣服,用这幅躯体险些将她污辱。
如今风水轮流转,他如今便也如曾经那般,落入了她的手中。
扈公子咬牙切齿。
“沉水碧!你敢动老子,我父亲和姑母断断饶不了你!”
沉水碧满不在意,微微一笑。
“呦,扈公子有这个骂人的工夫不如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
她用刀尖挑起扈公子的下巴。
“你说你好歹也是少年英雄,为何偏生手段那样下作,明明已是妃妾成群,却还是对本宫生了歹意,你不是沉水依的狗么,事事以她为先?那本宫送你的这一百七十只恶狗,你可笑纳?!”
说到最后一个字,沉水碧的声调陡然抬高,夹杂着一丝异样的兴奋,同一刹那刀尖猛然向下一划,在扈公子的胸前留下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白软的手指温柔地抚上那伤口,狠狠戳入其中,扈公子痛得已说不出话来。
他气急败坏地张口去咬沉水碧,却被沉水碧轻而易举地躲开,也只能如蛆虫一般跌倒在地艰难地蠕动,难看之至。
沉水碧丢开那笨重的大刀,从袖中拿出一只精巧的匕首。
那匕首花样繁复,显然是精心雕刻,专门为女子所用,握在手中更显肌肤如玉般温润。
然而比起吹毛力断的锋利,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自然不是要紧的。
沉水碧便就这样俯下身去,用手中的这把小刀,顺着扈公子的脊梁割开了他的皮肉。
她便就这样慢条斯理,轻描淡写地下了第二刀,第三刀。
血染红了遍地残雪。
稚童执着匕首,手下的男子痛得浑身抽搐,已然没了半点挣扎地力气。
遍地融化的雪,交织着凝固的血,仿佛绽放开来的曼珠沙华。
竟比前世尸骸遍野更为触目惊心三分
沉水碧便就这样,平静而麻木地剥下了扈公子的整张皮。
在动手前,她原本以为自己必然会怕,可动起手来,心头竟是出奇的平静。
许是早已料到了今日之事,许是前世过往交织于记忆,复仇的畅快掩盖了惧怕,反而变的分外欢愉。
可,又为何不欢愉?
前世的羞辱历历在目,眼前的男子并非致使一切的元凶,却亦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个。
只有他死了,她全盘计划最大的一步才能迈出。
后面的大礼,都要稍后而至。
而扈羊,便是其中最大的一颗棋子。
真正的好戏,还没上演呢。
沉水碧抿唇一笑。
她便就这样剥下了扈羊从头到脚的整张皮。
而扈羊,早已死在了那无休止的伤痛之中。
他自然是被活活疼死的。
等到做完这一切之时,天色已归于深沉。
沉水碧怀中捧着那张人皮,看着地上没了皮的尸体冷笑一声。
“你剥了本宫的衣裳,本宫便剥了你的皮,也算是补偿了前世的羞辱。”
她抚过人皮,淡淡一笑。
“放心,你的皮,可有的是大用处。”
她施施然离开。
却全然未曾发现树后一个人影,默默地目睹了方才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