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辛达尔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林征一边紧紧的抱住她一边把辛达尔面前的手机拿过来，拨通了叶子的电话。

“有可能是没听到你的信息，我们直接打电话。”林征用平实轻松的语气安慰辛达尔。

手机屏幕里那个叶子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辛达尔真的开始着急了，她想起刚才梦里面自己最后看到的那个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躯体，感到一阵阵眩晕。

“林征，我那个梦，特别的真实！”辛达尔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啜泣的说着，“我梦见半夜，苏晓年打电话，他说他感觉叶子状态不好，让我们去看看。你带着我一起打车过去，对，我还记得梦里面叶子的家住在新港区的天河苑小区，靠近北门的一栋高层住宅。对，是哪里，我梦的很清楚！”

“我们到了之后，就见到救护车进去了，当时我就感觉很不好。等到了楼底下，周围有邻居说跳楼的是一个小姑娘，是省立医院的医生，我就跑过去看了，那是叶子，真的是叶子，叶子死了！”

说着，辛达尔开始伤心的哭了，就像是延续在梦里看到叶子之后那种崩溃与悲伤。

林征把辛达尔转过身然后抱在自己的怀里，他一边拍着辛达尔的背安抚她一边说，“没事的，那是梦，那只是个梦而已，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辛达尔放声哭了几声，忽然想到什么，挣扎着坐起来，“不行，我得去找叶子，我要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说着辛达尔就从一边下床去衣柜里找衣服。

“辛达尔！”这次，坐在床上的林征没有再追过去安慰她，林征有些无奈的说，“你能不能不要折腾了？”

辛达尔愣在了衣柜前，这是第一次，她看到林征对自己大声说话，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后背发凉，她有些错愕的看着林征。

林征见辛达尔可能是被自己吓到了，于是便下床走到辛达尔身边把她揽入怀中，慢慢恢复了温和的语气，“就是一个噩梦，不要这么激动，好吗？”

辛达尔没有放松的投入林征的怀抱，她一边内心有一个强烈的担心关于叶子会不会死的，另一边她开始意识到林征有可能不是会永远无限制的安慰自己的。这两边，是双倍的恐惧。

轻轻地闭上眼睛，辛达尔感觉自己要被这双倍的恐惧淹没了，她快要失去自己了，于是，辛达尔大叫一声，从林征抱的并不是很紧的双臂里挣脱后退了两步。

“不行，我现在一定要去看看叶子，除非她能和我联系，我现在必须要见到她，否则，我什么都无法相信！”辛达尔用冷静的口气坚定地说着。

林征没有再说什么，他有些沮丧，看着说完之后就从衣柜里找衣服的辛达尔，林征在想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安抚住辛达尔的情绪让她不要这么激动地做什么。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林征，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和心都有些累了。

辛达尔穿上衣服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林征并没有跟在她后面，辛达尔感到生气。那种生气不完全是对林征的，虽然，她对林征的第一次没有跟着自己的情绪而保护着自己真的感到了生气。辛达尔感觉到，自己的生气，也是有对自己的，因为自己就如林征说的那样，控制不了的去折腾。辛达尔的情绪带来的各种的执拗与极端，她自己并不舒服，她会生气自己为什么不能好好控制自己，她会生气自己没有，她会生气自己带给周围的人主要是林征那么多负担，继而，她开始自责，开始自我否定，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很不值得爱的人，开始觉得自己只是带给别人负担而无法带给别人快乐，开始觉得，自己就不配得到林征。

这样递进的情绪，一步一步的，让辛达尔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开始忍不住流泪，她开始痛恨自己，她开始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与孤独，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世界又回到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一切拥有的原来都是一场梦。

梦，自己为什么要做梦？

那一个个梦，让辛达尔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分不清哪里是真的哪里是假的，分不清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下，辛达尔独自一人沿着马路走了没几步便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辛达尔开始把头埋进去哭。此时此刻，辛达尔多么希望自己真的呆在一个和全世界隔离的洞里，只有自己，什么都没有。在那里，她将不需要任何力气来支撑自己现在还必须支撑住的躯体，在那里，她将远离所有人类的目光和声音除了自己的心跳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到，在那里，她想化为什么都没有的虚无，她想坠入如同死亡般的永恒，她想消失，她想彻底消失，她想永远消失。

看着辛达尔关门离开的时候，林征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他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他开始对辛达尔生气，开始对自己生气。

这么多年了，从一开始林征很有信心自己可以把辛达尔那个他很爱的女孩子带离黑暗的深渊，直到现在，此时此刻，林征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今天早上，他忽然想到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有可能没有能力拯救辛达尔。

就是这个念头，让林征生气，他生辛达尔的气，气辛达尔为什么永远都控制不了自己，他更气自己，气自己为什么没有更多的能力没有更多的方法没有更多的信心。想到这里，林征一拳打向自己旁边的衣柜，手指传递过来的疼痛感让他皱眉，也让他清醒了一些。

林征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没有出血，但已经红了，他没有理会自己的拳头，只是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打开衣柜换上衣服，走出门去找辛达尔了。

徐悠悠坐在火锅店门口的台阶上，早上，遛弯儿的老大爷自来熟的跟徐悠悠打招呼，“姑娘，没带钥匙吗？进不去门了坐门口？”

“没有”，徐悠悠也是一副老成的语气说着，“我昨晚在店里值班，早上起猛了，这不，坐会儿，愣愣神儿！”

“你们年轻人可真行，这都七点了，还算起猛了？年轻真好啊，不像我这老头子，现在没觉了。”

徐悠悠没有再跟老大爷聊下去，因为，她看见了马路对面的辛达尔走出小区，没走几步就蹲下来，好像是埋头在哭。过了一会儿，徐悠悠看见林征也走出小区，他在找辛达尔，看到辛达尔在路边蹲着，林征就走过去蹲下来，只不过林征并没有伸手把辛达尔抱住，他好像，好像只是那么呆呆着蹲在辛达尔身边。

就在这时，从火锅店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站在徐悠悠背后对她说，“你是不是，过于残忍了？”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徐悠悠并没有回头看，仿佛她早就知道背后站的是谁，徐悠悠只是一直看着马路对面的那两个人，她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动容和冷冷的坚毅，“不是我残忍，是世界的真相，过于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