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一声抱头痛哭
田小园给儿子发信息说:儿子,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考虑了那么久也没能作出决定,就要好好问下自己如果不读高中是否能老老实实把中职念完?都说再苦不能苦教育,家里虽不富裕,但只要你想读书,父母都会尽力支持,在你的求学阶段,学费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只要你这三年真真努力过,就算没考到本科,父母也不会责怪你。读高中真的很累,这种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体验的。人生是需要经过一定的磨砺才能更好的塑造自己,你值得为此拼博三年。
“明天一大早就过去吧,我现在收拾行李。”诺里斯回复道。
“好!”
“我怕明天会改变想法,明天我发信息给你们再过来吧。”
“确定下来就不要再有什么顾虑,只有勇往直前!”
“知道。”
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已到了关灯的时间,诺里斯摸黑把自己的东西捡到行李箱,然后轻轻地躺了下来,看着天花板上那束从外面射进来的白光,他相信那是一直都有的,只是今晚才发现它。夜,如此漫长,他既希望快些天亮,又害怕白光消失。
早上5:50,田小园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诺里斯发来信息:“过来接我。”
田小园赶紧叫醒三木,两人快速地整理好便出门了。车子在职校门口停下,三木下了车帮诺里斯把行李搬进后尾箱,诺里斯递给田小园一个塑料袋,说:“你们还没吃早餐吧,里面有面包,刚热过的。”田小园打开一看,里面还有饼干和饮料便问道:“买那么多呀,你也吃点。”
“你们吃吧,我把饭卡里剩下的钱全部用完了。以后不回来了,留着也没用。”说完,诺里斯把书包放到后排,然后坐了进去。
车子朝着一百多公里外的学校开去,田小园回头看了看儿子,他脸向着窗外,当开过收费站时诺里斯便抱头痛哭起来,田小园不知所措,她真想抱起儿子,像儿时那样,让他依靠在肩膀上,用手轻轻给他拍背。可是如今这一米七几的儿子,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抱起来,就如过去无法回头,错失的事情,后悔也无济于事。谁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决定对还是错,唯有时间看得最清。
车子在高速上行驶一个多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刘老师已在校门口等候着。从外观上看,这是一所漂亮的学校,刘老师领着他们把校园大致走了一遍,然后转过身来问诺里斯:“感觉怎样,喜欢这所学校吗?”“还可以。”诺里斯回答道。
“有没有确定下来留在这里学习?”
“嗯。”
“父母那么支持,希望你能珍惜这个机会努力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
“知道了。”
“确定下来的话我就去给你办手续,你们先在这里等我。”
诺里斯看着父母,说:“就这里吧。”
“你觉得可以就好,那就麻烦刘老师帮忙办手续了。”田小园说。
所有的手续办完已是下午四点多,这时职校班主任打来了电话问学位是否还要保留,田小园虽然觉得可惜,但还是坚决的回复说不需要了。挂断电话后,田小园对着三木和诺里斯说:“好了,这下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安心在这里学习了。”
“只能这样了”诺里斯说。
“今天作出这个决定,妈妈知道你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的。”田小园想多点鼓励儿子。
“没办法了,有得读就不错了,这里还好,就是一个月只回一次家这个有点恶心。”
诺里斯一直强调这个问题,但每次都被父母讲的道理盖了过去。
“大家都一样,习惯了就好。”三木说。
“已经不早了,你们回去吧,不用担心我。”诺里斯说。
“如果感觉压抑就到球场跑几圈吧,要知道你是带着任务来的,遇到困难要想办法克服。爸爸妈妈会想你的。”田小园说。
“我们每两个星期就过来看你”三木说。
“不要,你们老是来看我的话我就更想回家了,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又会被你们搅乱的,也不要给我打电话。”诺里斯说。
“好的好的,我们不打扰你,等你回去给你做好吃的。”田小园说。
“再不回去天就黑了。”诺里斯催道。
“嗯,我们真的要回去了,那你是留在宿舍还是去教室呢?”田小园问。
“这里都收拾好了,我回教室。”
“刚才看你那些同学那么热情帮你搬课桌椅子,看到我们还弯腰问好,真的好可爱也很有礼貌,应该容易相处,自己也要低调点。”田小园说。
“嗯,知道。到家给我信息。”
“好的,你要加油哦。”
安顿好诺里斯上学的事,夫妻俩的心情才稍微得平复下来,谁知很快又变得焦虑不安了。
第二天晚上,诺里斯借了同学的手机打电话回来,开口便问道:“你们给我找的什么破学校?”
夫妻俩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田小园问“发生什么事了?”
“这里有带手机的,下课在厕所抽烟的,纹身的,上课吃东西、睡觉、讲话,晚上通宵打游戏的。什么人都有。”
“不是吧,那天我们去的时候也没看到这些现象。”田小园不敢相信,虽然内心崩溃,但还是坚强地说:“一所那么大的学校,又是第一年招生,存在个别现象也不奇怪,别看到一点点就夸大其辞,还有那么多成绩好的学生,向他们看齐就好。”
“还有,你们是不是给钱那个带刘老师了?”
“没有。”
“不用骗我了,那天我都看到你拿了个牛皮袋给她,我当时真是太傻了,竟然没反应过来。”
“那是你报名的身份资料。”
“还在撒谎,我都问了好几个同学,都是给钱就进来了。你们要是告诉我这个,我打死也不会来这里读。”
“你觉得还有学校给你挑吗?你为什么去到这种学校还不清楚吗?再说学校应该是你要考进去的,而不是我们来给你找的。经历了那么多还不清醒,你一个不甘心,父母就到处给你找学校,完你了个当高中生的梦。你手机是今天下午才交给老师的,该不会是因为没手机就开始大发雷霆吧。”
“我就算一个月没有手机也没事,就是你们在那里瞎搞,害我来到这个鬼地方,要不是不给出去,我早就拉行李走人了。”
“很多时候我们要冷静下来思考,年轻人冲动我们也能理解,但你要清楚这次是你自己要过来的,我也很佩服你有这个勇气。本来对也没什么希望,但你叫我们过去接你时,我们真的很开心你能作出这个决定。这周六我们过去看你好吗?”
“别来!我不想看到你们,就算来了我也不会出去。”
虽然三木和田小园都不能接受校园里存在那种现象,甚至有点失望,但是仔细想想也是正常的。他们很清楚儿子有“选择性失明”,好的现象看不到,不好的却看得一清二楚。
有时,班主任会在群里发孩子们的动态,田小园会认真地看,无论照片或视频,她都要看上好几遍,有拍到诺里斯的,她就收藏下来,没有的,她就再看几遍,希望能找到儿子的模样,哪怕只是一点点的镜头也不会放过。在那天早上的跑操视频里,田小园竟然真的找到只出现了一瞬间的儿了,她开心地截屏并发给三木。这些照片和视频是多么珍贵,儿子跑操时昂首挺胸、大声朗读、埋头做试卷和体检时跟同学们的开心合影,这些画面已深深烙在田小园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