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龙山符箓辨妖邪 王炎可怜人见可怜人
妖物最后出现的地方，在镇子最北面，当阳河上游河边。
四周是块平原，只河边有个缓坡。
缓坡上，背河建了一个宅院。
宅子的主人，据说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
姓查名鲁，人都叫他查老板。
十年前开始做动物毛皮生意，他家出的动物毛皮，不仅体毛旺盛，而且不掉毛。
一经推出，就一发不可收拾。
很快就成了纪远镇上，有名的大户人家。
府邸背河而建，正门对着农田。
府墙是灰砖绿瓦，左右有百米多长。高高的门檐，镶的红瓦，在太阳照射下，异常鲜红。
府门上挂着匾额，上刻查府二字，字体正楷，并没什么稀奇。
门宽有五米，一个四米过马车的大门，和右边一个一米宽，过人的小门。
台阶是吉利的六层，两旁立着两只威武的大石头狮子。
都是歪着脑袋的造型，四只凸出的石狮子眼睛，都向中间看。
右边狮子旁边，有个三十公分的上马石。
王炎随二人赶到时，查府对面，四方的歇脚亭里，已有四人等待。
直到近处，四人起身恭候，王炎顶着烈阳，看清人后，心下一惊。
因为这四人，他都认识。
不是别人，正是镇刀门里的四个人。
其中三男一女，三男，他都没什么交集。
但那女孩，正是竹祺。
此时竹祺穿一身草绿色衣衫，手里紧紧握着镇刀门朴刀。
面上悲容不减，双眼显然是哭肿了。
这更衬得她身材纤弱。
只是她原本及腰的长发，给剪成利落的短发。
显得有些许干练。
王炎心中忽然可怜起了竹祺。
毕竟她父亲刚死，自己还险象环生，侥幸存活下来。
王炎忽然明白了，前些日，竹祺对他的感情。
也许‘可怜’这种感情，不是对可怜之人的悲悯。
而是对可怜这种感情本身的无法接受。
无论可怜之人，换成谁，竹祺都会心生悲悯，面露怜悯。
这只是因为人心善良，容易对可怜这种感情本身，发出自己的情感表达。而非觉得别人弱小，就可怜别人。
思考间。
四人也看到了王炎，都是一样惊讶，疑惑，困顿的表情。
“一次带四个…五个人，真是麻烦！”
韩栋把王炎也算到今日的‘实习生’里了。
他撇开头，表情很是不耐烦。
镇刀门四人明显一愣，都低着头。
项忠打哈哈，询问了四人，司晨尹宗识人呢。
四人都答，尹司晨要他们四人在此等候，他独自回了沙洋县。
项忠才快速介绍道：“咱们斩妖司虽服朝廷管辖，但司内都是各门派弟子。”
“互相之间，都还是 以师兄弟相称。”
“这位是你们的韩栋师兄。”
手掌一指，四人都抱拳称：“韩师兄。”
韩栋撇开脑袋，只嘴角轻嗯一声。
“我是项忠。”
“项师兄。”
四人又抱拳低头。
“这位。”项忠手掌在王炎面前一托，“你们也都认识，据说原本是你们师弟。但既然入了斩妖司，他比你们早一天，你们也得叫他师兄。”
四人拱手，却没开口。
只偷偷互看一眼。
王炎知道他们叫不出口的原因。
昨晚他还是镇刀门的一个不起眼的杂工，他们是高高在上的镇刀门正式弟子。
他们都正眼不带看王炎的。
今日摇身一变，形式一下子来了个两级反转。
他不仅成了他们同门，如今还成了他们师兄。
任谁，也叫不出口。
王炎现在已经不在意这些，他昨晚已经救过这些人性命。
他们此时越是忸怩作态，越是能给王炎一种成就感。
正要摆手，不要对方尊称他师兄。
就像昨晚大声说出自己不会加入镇刀门一样。
对待蔑视，要报一蔑视。
谁知竹祺却先开口：“王师兄。”
她拱着双手，头低到双臂之间。
其他三人也都叫出了口。
倒把王炎叫的一时不知如何应付。
忽听得项忠讲道：“此妖怪并非吃人血食的妖物。”
“若非前两日他吞了一个女童灵魂，我们也无法找到他的踪迹。”
王炎闻声，很是吃惊。
“妖物为何食人灵魂？”
他不禁开口询问。
“因为妖物修行，就靠食魂吸精提升妖力。”
项忠随口讲道。
王炎闻声大惊，自己也是吸魂提升内力，妖物也是吸魂提升妖力。
真不知自己和妖怪有什么联系。
同时项忠从怀里掏出几张黄纸。
“这几样，都是司夜崔盈，做的符箓。”
（崔盈道姑，现任斩妖司司夜，是龙山道观的尼姑，擅长符箓，移魂，降灵，轧神等）
“有探鬼索踪，点妖寻气之用。”
“今日你们先观摩我与韩栋如何使用，带你们去了斩妖司，再重新教会你们。”
说着，手掌一番，内力催促之下，一张符箓似随风而起。
直升到比项忠高出一头的半空，符箓自行打开，并开始燃烧。
项忠右掌食指，临空虚画。
好似一道红墨，临空画在一张透明的波纹水纸之上。
那图案，与符箓上的图案相同。
待最后一笔画完，符箓烧尽，余灰飘落。
红墨一亮，随即在波纹上晕开。
形成一团包含了许多蝌蚪文的水球。
“着！”
项忠在水球上，轻轻一点。
水球随即炸开，分成七道灵气，同时奔向七人眉心。
只一接触，王炎就觉眉心一热，同时眼前波纹闪动，分散汇聚，慢慢形成一道道红丝，在眼前游荡。
有镇刀门两人惊呼出口。
项忠道：“不要惊慌，你们可看到红色丝线？”
“待红线绷紧，便能看到妖怪行走过的痕迹。”
说话间，王炎眼角膜上，红线果然绷紧，他看到那红线好像画在马路上一样。由右向左，来到查府门口，就转进了查府内。
“今日是你们首次参与斩妖，我这有五面幡旗。”
项忠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五面巴掌大小，五种颜色的三角形旗子。
用细木杆挑着。
“这是你们韩师兄的师门，青莲峰制作的阵幡。”
“你们遇到妖怪之后，分立妖怪五方站位，将旗子摆在地上。此幡遇土则发，形成阵法。可困住妖怪。”
（青莲峰前身为前朝兵部，是以阵法见长。阵分门，阵，境，界，四个等级。这五色五行门，就是最低等级的阵法。）
一一把旗子交给五人。
竹祺第一个向韩栋感谢，镇刀门三人也谢过之后。
王炎不愿做这惺惺姿态。
韩栋也表示不耐烦道：“空气闷热，还带着五个拖累，快点完成任务，早点回转吧！”
南面平原田地尽头，镇刀门原址所在的山坡后，起了黑云，似乎正缓缓向这边压来。
空气和阳光被压迫的拥挤在一起，很是闷热躁人。
……
这查府新刷的红漆大门，大白天关着。
“咚咚咚！”
韩栋上前用力拍了三下。
就听到里面有人回道：“谁呀！”
是个苍老的男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门前。
红漆大门，依旧紧闭，看门的并没有开门的意思。
“开门！”
韩栋朗声叫道。
“你是谁啊，你让我开门！”
老人也许是被闷热的天气弄的烦躁，说话也没好气。
“斩妖司！”
韩栋眉头一锁，粗壮的右臂提了提腰刀。
老人明显有些害怕：“我们这没有妖啊，斩妖官大人。”
但还是没有开门的意思。
韩栋也不跟他多做废话，嘴角一撇，低声一句：“冥顽不灵！”
提起长衣前摆，腰胯带动粗壮的大腿，就要踹门。
“慢着！”
王炎赶忙将他拦住，心想他这一脚下去，门内的老人，非得被门撞死不可。
又抬手将门拍的山响：“若不开门，我斩妖大刀，连你和门，一并砍了！”
他掌中可没刀，只是知道，斩妖官在寻常人眼里，都是草蟒英雄，亡灵骑士。妖怪杀的多，戾气十足，一个不顺心，砍俩人头玩玩，似乎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