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危局
花疤刘最终还是派出了一支三百人的偷袭队,试图摧毁元军的投石机和军营。
听了贺珅的质问后,范离留了个心眼,没有把自己最核心的铁军派出去。
结果正如贺珅所料,偷袭队全军覆灭!
三百人偷偷摸向元军营地,还没靠近栅栏就被元军发现,元军弓弩兵隔着栅栏密集射击,步马兵绕至背后堵截。
三百人只有长刀尖矛,没有甲胄,没有远程兵器,瞬间被屠戮殆尽。
战争很多时候打的就是武备和人力财力,当然靠意志力和指挥艺术也能以弱胜强,只是龙虎寨匪寇目前无一具备。
次日上午。
谷口外立起一排六座木塔,高五丈有余。木塔四周都蒙着兽皮和铁皮,有水桶般粗壮的圆木支撑,看起来极为牢固。
每座木塔之间搭着活动的铁制轱辘轴,轴承中间是一根层层加粗,麻绳捆绑的圆木。圆木端部安装着一个网袋,网袋鼔鼔囊囊,吊上了沉重的石头压载。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投石机?
这也太简陋了吧!
元军举奉元路五州十一县之力,仅仅一夜就打造出投石机,这让龙虎寨土匪们压力倍增。
不管威力如何,架势倒是十分吓人。
反观贺珅昨天连夜设计图纸,动用龙虎寨所有资源准备的投石车,还是一座带车轮的木头框架,连铁钉都没钉牢。
此时,元军阵前涌出一彪人马,领头的是一骑银盔亮甲的武将,身后跟着十余手持长盾的步卒,小心翼翼的护佑在旁。
范离在石墙上看得真切,领头的武将正是蓝田县尉张功臣。
“范堂主,久违了。”张功臣行至石墙百步远,止步仰望范离,“你我相识一场,兄弟我有句话相赠。”
一旁的谷柴刀先发飙道:“张功臣,你他娘狼心狗肺的贱种,还有脸到龙虎寨来?”
张功臣见此也不恼,叫道:“时也,势也!当年范堂主义薄云天,有恩于我。如今大势所趋,非你我兄弟二人所能扭转,还望劝说大当家的审时度势,弃暗投明!”
范离望向一旁的花疤刘,花疤刘示意他接话。
范离这才应道:“你我各为其主,我不怨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兄弟之情到此为止,战场上若再见你我各凭本事了。”
张功臣脸色一凛:“既然如此,兄弟我的话也只能到这儿了,范堂主你好自为之!”
说完,张功臣在步卒簇拥下,勒马折回。
一旁的旋风有些失望,小声问道:“大当家的,有没有可能,再合计合计?”
花疤刘叹道:“旋风,你还看不出来吗?阵前投降,哪怕躲过今日之灾,日后也遗患无穷。大丈夫,死也要死得硬气!”
花疤刘整理一下情绪,大喝道:“弟兄们,鞑子欲置我们于死地。今日已无路可退,老子就一个态度,要想吃饭的家伙还在脖子上搁着,要想继续吃香喝辣,就玩了命跟鞑子干!”
花疤刘的一番话并没有提升多少士气。
土匪们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元军一手一脚构筑起投石机,它庞大的身躯产生极大的压迫感。
这投石机到底能不能打到石墙上?
石墙又能否抵挡住石炮的威力?
元军整装齐备,强弓硬弩就摆在眼前。反观土匪们手里的兵刃衣甲,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慢慢的,一股恐慌情绪在土匪之间逐渐蔓延开来。
张功臣回到阵中,禀报丑闾道:“将军,谷内匪寇拒绝投降,还蔑称帝国军队是草包之师,并且说要取将军首级……”
丑闾大怒,当即下令发起进攻,格杀所有匪寇。
这正是张功臣所希望看到的,他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鞑子的石炮要打过来了!”
石墙上有眼尖的土匪发现了异常,大喊大叫起来。
元军阵前投石机率先开动,投臂扭动,轱辘轴因承受巨大的压力,吱呀作响,异常刺耳。三百步以外的石墙上仍能听得真切。
石炮夹带着山谷风,发出恐怖的“呜”“呜”鸣声,朝石墙飞来。
嘭!
石炮竟然越过了石墙,飞进了谷内,地上顿时碎石嘣飞。
两个正在参与制作投石车的土匪瞬间被石块撕裂。
贺珅反应迅速,躲在一块大石背后,逃过一劫。
望着眼前碎成一地的血肉,贺珅才感觉到眼前的景象是残酷的战争,不是儿戏。
巨大石炮一发接一发飞来,发出怪异的“呜呜”声,从天而降。
土匪们肝胆俱裂,顿时炸了锅,飞奔逃跑,任凭谷柴刀死命鞭打也起不了作用。
重量轻些的石炮直接飞入谷内,从石墙涌下来的土匪们在凌乱嘣飞的碎石中,呼爹喊娘。
重量大些的,砸在石墙上,整道石墙都跟着剧烈颤抖。来不及撤退的土匪被纷飞的石块砸中,肢体横飞,血溅当场!
公元前581年,巴比伦王尼布甲尼制作巨型投石机,将250公斤的巨石投出了近400米,将耶路撒冷城墙砸得稀巴烂。
谷口蒙古亲军临时赶修的投石机,与巴比伦王的巨型投石机根本不在一个段位,可是威力依然如此劲爆。
伴随着投石机不断的发射轰击,看似厚实的石墙竟如同一段枯死的朽木,碎石纷飞,轰然倒塌。
仅仅茶盏工夫,花疤刘自诩为天险的龙虎寨石墙,就被元军投石机砸成了一堆乱石。
几乎同时,元军两边压阵的弩手盾牌兵也一步一步压了上来,将一些胡乱瞎跑,逃出谷口的土匪射成了马蜂窝。
贺珅退至墙南翼通道上,和邑天雄、侯勇、王丛、高俊汇合。
元军的弓弩手密集射向两翼陡坡,压得陡坡上的土匪抬不起头来。
“贺公子,元军压上来了,这仗该怎么打?”高俊等人趴在石块后着急问道。
贺珅死死盯着陡坡下亦步亦趋,缓缓而进的元军,喃喃自语道:“只有火中取栗了。”
“你们看,北坡边还有一片栎树丛没被砍伐,如果我们能悄悄摸过去,撕开元军阵型的口子,必然打乱他们的进攻。”
邑天雄等人放眼望去,元军步盾兵和弓弩手已越过栎树丛,后面跟上的是州县官差和临时招募的军户。
“贺老弟,你的意思是捡软柿子来捏,打乱元军节奏吧?”邑天雄问道。
“对,但是一旦冲下去了,咱们这些人等于爬到了刀山前,站到了油锅边,你们准备好了吗?”
现在聚集在贺珅、邑天雄、侯勇等人身边听命行事的土匪只有五十余人,这些都是贺珅在打擂台时拉拢的勇武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