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真烂漫(三十五)即席演讲
李欢才刚经历人生中的高光时刻,不久,即摔落一个又一个的低谷。
孔德成对李欢的演讲表现,非常满意,自认慧眼识英雄。
一个星期后,紧接而来的校内高年级即席演讲比赛,也顺理成章地交给李欢。
"别担心,不要有压力,就当多了一个上台经验。"孔德成劝勉李欢接下这个任务。
他的标准,已经不自觉降低,只希望学生别临阵脱逃。
他坚信,这次一定不会看错。
"你平常太安静了,其实我派你上场,也是为你好,上台说话,能帮助你练胆子。"
"这种上台经验,别人求都求不来,上次那个是对着全校师生说话,你都能表现的那么沉稳,可见你绝对有发表演说的潜力。"
孔德成努力为李欢增强信心。
"在场只有十二个班级的参赛学生和两个老师,对你这种已经见过大场面的人来说,真的是小菜一碟啦。"
眼看李欢犹豫不决,孔德成再来施加压力。
"如果连你这种有实力、有经验的人都觉得困难,那我们班其他同学,你觉得谁可以参加?"
李欢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的反应,是意料之中,孔德成接着游说。
"没有嘛,所以你不去,谁去?就像打仗一样,我不派能作战的老将,难道派一个新兵去当炮灰吗?"
李欢心想:"这话说的有理,但我不是老将啊。"
孔德成又对她套上荣誉和责任的枷锁。
"这是为我们六年一班争光的时候,你应该抱着舍我其谁的态度,勇敢的承担,别让我失望。"
李欢最怕别人对自己失望。
这句话,总能不偏不倚套住她,令她乖乖就范。
为了荣誉,李欢再度积极投入另一项新任务。
回到家里。
她开始心慌,越想越害怕:"可是......"
她没有自信能做到。
"上次是有讲稿可以事先背熟,这一次,连题目都不知道,上场前五分钟才会抽题目,万一抽到一号,不就连想都没时间?"
她非常苦恼。
张贵樱安慰孙女。
"就跟上次一样啊,把台下评审老师当西瓜嘛。"
李欢不认同,觉得阿嬷说得太过简单。
"上次那个不是比赛,跟这次不一样。"
童秀丽也来替女儿出主意。
"你每天不是都读国语日报吗?从今天起,就每天背三篇文章,到比赛前,至少能背十五篇。"
她也希望女儿能把握这个训练勇敢说话的机会。
"你太内向,不懂得表现自己,将来出社会,是非常吃亏的事。"
"到上场那一天,就把你背过的内容,只要有一点点相关的,都能拿出来讲,评审老师只看你说话通不通顺,会不会紧张而已,实际内容是次要。"
"当然,内容要尽可能的开朗跟正面。"
李欢决定,就照母亲说的做。
于是,她每天从报纸里,挑选三篇文章来背。
台上老师上课,她看起来很认真抄笔记,其实,是在默写背诵的文章。
在家里,就由阿嬷和母亲,各出一道题目,让她自由回答。
童秀丽问道:"你对电视机的看法?"
"......嗯......我觉得......电视机是很好的发明,它让人们有机会,接触平常没看过的事......"
张贵樱问她:"谈谈今天的天气状况。"
"今天的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她每天在家练习超过半小时的机智问答,经过接连五天的训练,已有稳健台风。
"很好。"张贵樱大声鼓掌:"可以上台了。"
连续几天,李欢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准备即席演讲这件事上。
加上家人的陪练,准备这次比赛付出的时间、精力,比上次一个晚上背诵的五百字讲稿,还要多上数倍。
童秀丽与张贵樱总是劝李欢:"上台前积极准备,再以平常心看待结果。"
李欢看似不在乎成败,但实际上,她对这一次的比赛奖项势在必得。
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更加卖力的为一件事努力过,本来就该得到相应的成绩。
在十二岁的李欢心里,辛勤耕耘者,必欢呼收割,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比赛这一天终于来到。
十二名参赛学生来到比赛场地集合。
这赛场,非常寒酸。
是一间学生上课用的空教室。
看得出来,这项比赛只是每年一度的例行公事,学校并不重视。
两个评审老师在教室最后方,并排而坐。
参赛学生们依照抽签号码,站上讲台,即席演讲。
大家轮流到评审老师面前的签筒箱抽签,都暗自祈祷,不要抽到一号。
那根本就是牺牲打。
炮灰。
李欢不敢看手中的签条,只等着谁发出哀号,准备同情他。
她东张西望,似乎没人承认。
此时,一个女同学叫出声来,李欢松了一口气。
"一号吗?"大家禁不住问她。
她摇摇头,自认倒霉:"我二号。"
她觉得这号码太过前面,思索演讲内容,还是太仓促。
李欢心里发颤,暗道:"啊~不会吧?"
她解开纸条一看,抽到一号!
活到现在,第一次对[第一]如此反感。
不由得叹一口气,自动举手承认。
一起参加比赛的隔壁班同学说:"一号不错啦,讲完就可以休息到下课了,不像我最后一号,要紧张到最后。"
李欢白了他一眼。
她抽到的演讲题目是:[运动。]
评审老师们还有其他事要处理,不愿让学生们耽搁太多时间,随即说道:"一号请上台。"
李欢还沉浸在一号炮灰的哀叹中,就被叫上台,根本来不及思考内容,当真成了[即席演讲]。
她乖乖站上讲台,望着台下评审老师与同学,努力回想之前背过的十几篇文章,竟然都没有相关联的素材。
也或许是太过紧张,导致脑筋一片混乱,更别提母亲一再叮咛的,[要在心中列举大纲],这件事也早抛到九霄云外。
她能想到的运动,都是悲惨的回忆。
难道要把那些丢脸的事,拿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吗?
台下两名评审老师,默默看着李欢,其余准备上场的同学,也都静静等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