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能吃辣？”秦楼下巴抬起。
江宁食指和中指比了个距离，眯眼甜笑：“一点点。”
“想吃什么自己去跟钱老师说，让他整个鸳鸯锅。”
江宁点头，提起裙角向食堂方向小跑过去。
跑了几步，后知后觉想到了什么，转头问：“你.....和顾先生想吃什么？我多放点儿。”
秦楼嘴角挂起一抹浅笑：“我都可以。”
“哦。”
那就什么都来点吧！
秦楼把手从兜里拿出来，要去开门，这时隔壁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人。
“秦导。”
秦楼看见顾惟军，转了方向，过去和他握了个手。
“您有事儿？”顾惟军比秦楼大不了几岁，秦楼递了支烟过去。
对待顾惟军这样实力派的老戏骨，他是敬重的，因此态度也客气很多。
“这不下午要开第一场，找你顺顺戏，看看从导演角度有什么建议。”
秦楼看顾惟军手里卷着剧本，点头示意他进屋。
“桌上有点乱，我们去沙发上坐吧。”
顾惟军走过去的时候，秦楼吩咐刘洋和小莱收拾桌子，方便等下摆火锅。
这才走过去和他一起商量剧本的事。
秦楼拿着打火机给顾惟军点了火，又点了自己的。
“您有什么想法尽管提。我这个人您也了解，喜欢自由发挥，也不太喜欢给演员设限。”
顾惟军抽了一口，也随即点头：“这个我明白，走戏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人物的整体装造我有点想法，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秦楼伸手向他示意，一副但说无妨的意思。
“现在的电影市场不比以前，各种掐流量刷话题的层出不穷。”
秦楼低头一笑，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略带嘲讽。
“这部电影不是传统偶像剧式的古装剧，需要唯美的造型。按说我这个角色，是个遣唐使，文武双全本就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又深入大漠追捕逃犯，风吹日晒的，我觉得以最原始的姿态去展现，才能体现真实。”
秦楼略一思索点头：“顾老师的意思我明白，男二的这个人物设定我已经提前和造型师沟通过这个问题。其实，本来是想午饭后找个机会和您聊聊的。”
“你的意思是？”
“我想不仅如此，可能您还需要再晒黑点儿。”秦楼看他一眼，温和一笑：“您这皮肤保养的比我都好，我是怕您.....”
顾惟军哈哈大笑：“年纪大了，不保养不行啊。不然再过几年就演不动咯，哪还有人会请我演戏。”
“您比我也就大了两岁，谦虚了。您的演技和资历摆在这里，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个角色虽然话不多，但内心戏很有层次，我相信一般的演员是演不出来那种感觉的。只不过，打戏方面会有点辛苦。”
顾惟军摆摆手：“对演员来说辛苦算什么，咱就是吃这行饭的。要是为了晒破点皮就矫情不演，那可真对不起演员这两个字了。”
“你放心，角色需要什么我就准备什么，绝对没有二话。”
秦楼舒心一笑，跟着点头，对顾惟军他是钦佩的：“您的戏我是相信的。这次剧组里也进了一些新人演员，都处在正在成长的阶段，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您多包涵。特别是这次的女主角和女二号，以前都是拍电视剧出身，拍电影的经验不是很丰富。您要是不嫌弃，多多指导一下，都是很仰慕您的粉丝。”
顾惟军倒是没有大牌的架子，只说：“我虽不是好为人师的人，但也希望将演员的一些精神传承下去。现在饭圈的不良风气渗透很深啊。”
说着，顾惟军疑惑的问：“女主角我这几天见着了，挺有礼貌一小姑娘，没事儿就经常抱着剧本在研读，很是认真。”
“女二号.....我倒是没怎么看见，是哪一位？”
秦楼往一边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语调倒是听不出来情绪：“女二号比较忙，还没到。”
顾惟军见他神色不如刚刚愉快，大致也猜到了什么，摇了摇头说：“还是流量明星的人气高，走哪都是乌泱一堆人围着，广告啊品牌啊代言也多。不像咱们这些老家伙，除了泡在剧组里，啥也不懂！唉.......”
秦楼转头看他，直言不讳：“不泡在剧组，演技怎么出来？再是众星捧月，终归是流量，迎合粉丝造人设，一不留神塌房的这些年还少吗？吃不了几年红利。想要在这个圈子里扎根，还是要拿出点真本事来，得让人服气。”
秦楼没直说是谁，但话说的毫不留情。
他们这些人都是从底层群演爬上来的，大风大浪也是见识过的，剧组里鱼龙混杂，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正是人心复杂，知道什么才最可贵。
毫不客气的说，能在电影圈里拥有话语权的人，着实是有点傲气的，看不上流量明星显而易见。
不然，为什么有些人叫明星，有些人被尊称演员。
秦楼就是演而优则导的典型例子，他说这些话没人敢反驳。
顾惟军眼里充满赞赏，又把话题转回原来的地方：
“这个人物的武器装备我感觉差点儿意思，总觉得少点儿什么么。”
“你是说用剑？”
顾惟军摇了摇头：“用剑倒是不妥，毕竟是日本的遣唐使。”
秦楼陷入深思：“那就用刀，日本是崇尚用刀的国家，也比较符合人物的身份。”
说到这里，突然画风一转，秦楼嘴角勾起：“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江宁推开门，不好意思的走进来，撩着鬓边的发丝挂在耳边，脸色微红：“我正要进来，哪有鬼鬼祟祟？”
在这苍茫大漠的背景里，一身白色连衣裙，麻花辫放在肩膀一侧，捏着裙边，乍的从门外走进来，倒是有点异域风情。
顾惟军对江宁这身段模样也是眼前一亮。
“顾老师好。”
顾惟军冲她和煦一笑，点点头。
秦楼哼笑一声，看她面露羞意，在外人面前也不戳穿她，垂眼只笑：“火锅弄好了？”
“厨房师傅在放底料，我说了弄成鸳鸯锅。特地让他多拿了些虾出来解冻。”
秦楼惊讶展眉，有点意外，刚想调侃她，就听江宁迅速转移话题问：“你们在说什么用刀用剑的？”
秦楼只笑不答话，眉眼略带深意。
顾惟军顺势接过她的话茬：“这不中来这个角色妆造的事儿。我觉得用剑不妥，秦导说是用刀，总感觉差点儿意思。咱们这商量来着。”
“小姑娘有什么想法么？可以说来听听。”
江宁撩起裙摆在桌边坐下，双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下：“盛唐时期，古代中国和朝鲜，日本有很多文化交流的内容。比如日本很多的文字就是直接借用的汉字。我记得刀当时传到日本，演变成了很多类型。其中就有一种无环长柄的唐刀，叫变形刀。”
“既有唐代的底蕴，又有日本刀的特点，倒是挺适合这个人物的。”说着，江宁拿出手机，迅速在百度上找出图片，放到秦楼眼前的茶几上。
顾惟军探头一看，面露欣喜：“这个不错，符合这个人物角色的气质。到底还是小姑娘心细。我看啊，这个就挺合适。”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听见顾惟军的赞赏，江宁又不好意思起来，却也大大方方的回答：“我当时看剧本的时候，顺便研究了一下，具体的还要看您和秦老师的意思。”
江宁试探性的把选择权抛出去，一边暼向秦楼的脸色，眼睛里藏不住的期待，像期末考试考了100分求家长夸奖的小孩。
“就这个吧。”秦楼噙着笑意，表情是意外且满意的。食指在她手里屏幕上点了点，指甲与玻璃碰撞的时候发出“磕哒磕哒”的响声。
江宁心脏跟着一跳，随即伸手拿回自己的手机，静静地坐在一边开始刷微博，不打扰两人叙话。
顾惟军是有眼色的人，见事情说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回去要把剧本内容再看一遍，熟悉熟悉下午场的台词。
秦楼也没刻意留他：“我今天让食堂做了火锅，中午您让助理去选些爱吃的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我这边您别客气。”
顾惟军欣然答应：“还是秦导想的周到，这边当地的饭是有点吃不惯。那我就不客气了。”
临走时，秦楼看了一眼安静坐着的江宁，跟顾惟军握手：“下午场的戏，我想让江宁过去看看，跟您学习学习。小姑娘嘛，也好提前找找感觉。”
顾惟军愣了一下，眼神在秦楼和江宁身上扫了一圈，笑着点头：“好啊。”看着眼睛睁得圆圆的江宁：“小姑娘很努力，加油。”
江宁看着顾惟军走出去，还沉浸在被偶像夸奖的梦幻里，一副呆呆的表情。
“傻了？”秦楼竖起两指，在她眼睛面前晃晃。
“顾老师夸我很努力哎！他怎么知道的？我这戏还没拍呢，万一到时候演的不好，多丢人啊！”
“夸你还不好？有了鞭策，才能有更多的动力。我相信你。”
“你怎么也这样.....完了....我更紧张了......”
秦楼揉了揉她的头发：“可能是饿的。”
江宁被他手里的动作弄的心烦意乱:“我和你说正经的，我现在心跳都加快了。”
“我很正经啊。所以.....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虾？”
江宁还有点懵，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啊？”
“哦。那个....咱们不是一起吃过饭，我就随便留意了一下....”
“是吗？”
“是啊是啊。”江宁连连点头，一副认真的表情，就差在说：真的真的，我没撒谎。
欲盖弥彰。
秦楼站起身，大刀阔斧的坐回沙发：“行吧，去洗个手，准备吃饭。闹了半天，估计大家都该饿了。”
江宁从他的大手下赶紧逃脱出来，边顺着头顶的乱发，边要去开门。
迎面小莱和刘洋端了一只大锅进来，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还很诧异：“宁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红？”
“啊，有吗？热的吧.....今天气温太高了。”
刘洋看了看自己的满头大汗，再看着屋里呼呼直吹的空调：“江老师，你是不是不舒服？”
江宁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就是太热了，我去洗手回来吃饭，你们先端进去吧。”
“说到这个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让厨房师傅放这么多虾？你不是对海鲜过敏？”小莱一脸疑惑。
身后的人听到话，眼神落在她身上。江宁感觉后背发烫，要被戳出个洞来，更加无所适从。
脸色尴尬不已，话都没回就跑出去了。
“宁姐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
刘洋把锅子慢慢放在桌上，擦了把额头的汗：“江老师海鲜过敏啊？刚刚怎么没听你说？”
“对啊，这有什么好说的，她从来不敢吃。上次不小心吃了一块蟹，在医院挂了一星期水。今天真是奇怪。”
“嗨！反正是鸳鸯锅，你们不能吃，就吃清汤的，里面我没放海鲜。我和秦哥吃辣的，秦哥爱吃虾。”
小莱闻言，像是没察觉到什么，帮着刘洋又是搬椅子，又是摆碗筷，忙的不亦乐乎。
回来的时候，几个人已经排排坐好，等江宁一落座就纷纷动筷。
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空调房里吃着热腾腾的火锅。
江宁的右手边就坐着秦楼，落座的时候裙摆扫过男人裸露在外的脚踝，不经意间的动作让秦楼眯起眼，伸出筷子的手一顿。
秦楼侧头看了一眼，江宁什么都没察觉到，还在夹熟了的木耳，慢条斯理的吃。
刘洋从对面夹了一只虾放在秦楼的碟子里：“这只熟了，哥你先吃。”
闻言，几双筷子纷纷伸进锅里，江宁顿时被挤的差点连锅都看不见，只能等着他们，干看着。
正在郁闷时，面前的碟子里被人放了一筷子牛肉：“这个也熟了，尝尝看。”
锅子向上飘着热气，熟了的牛肉片泛着红润的色泽，引得人食欲大开，看起来格外美味。
江宁诧异地抬头，就看见秦楼刚收了筷，捋开袖子，认真的剥着手里的虾。
碗里倒是没有牛肉片的影子。
江宁低头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着嘴里的牛肉片，没有加辣，带着牛肉特有的香味，热腾腾的气息似乎一路蔓延到胃。